女儿的房间一直空着，从年初空到中秋，再从中秋空到春节。女儿在家住的日子只有春节那几天。每每母亲见了我就念叨“妞妞几时回来？怎么总不记爷娘。”母亲不知道，在信息时代“天涯如咫尺”，在视频上可以天天见面。母亲也不知道，在疫情时代，有的家庭因孩子在海外或港澳台，三年没回家过年了。母亲年已八旬，从小生活在大家庭，兄弟姐妹九人，然后嫁到婆家也有姑叔五人，即使后来分家单过也有孩子三个，一家五口。一辈子围着家人转，种田织网养娃养鸡鸭、养猪养牛等，侍奉长辈侍奉丈夫抚育孩子，直到老来多病不得不停下来，依然对孙辈牵肠挂肚。母亲也不知道，空，对我而言已成习惯了。

自从女儿17岁离家赴杭求学，我们就成了“空巢”家庭，担心、惦念与焦虑、欣慰并存。燕飞离巢这一课，迟早得上，迟早要接受。既长痛不如短痛，短痛之后是平静，是习以为常。虽然在这个时代生个女儿真是个冒险的事，特别是今年出了徐州与唐山那些个令人恐惧的事儿。现在，我对生女儿的人有了切肤的共情。也因此，从小儿就天天给孩子打预防针：防火防水防骗防拐防狼防渣友等等等……然而，我也深知，做个独生女儿有多难，压力有多大。这压力来自于哪里，明者自明，知者自知。

空，这一空就是十年。我明白，会继续空下去，回到人生最原始的状态。“本来无一物”的状态。感谢你，我的母亲，是你把我带到这世界上来。感谢你，我的孩子，来这世上一场，让我成为母亲，陪我走一段旅程。虽然我们都是两手空空而来，必将空空离去，但来去之间的那段时光，却绵长深厚而温暖，足以抵消所有漫长的等待，足以抵御世间所有的黑夜及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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