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上美聚上美

分享生活见闻
领略世界奇闻怪事、体验民间趣事

煕强幸小周后图 陵幸小周后图

关于煕强幸小周后图✅的问题,下面有几个最新陵幸小周后图的观点,这里聚上美网站生活见闻小编希望能帮您找到想要的煕强幸小周后图答案,了解更多熙陵幸小周后图 谁能告诉我的相关详细知识。

*转自“鹤鸣古典社”公众号。

煕强幸小周后图 陵幸小周后图(图1)

编者按:今天是著名学者刘咸炘先生诞辰一百二十三周年,本社特别推送二篇文章,以寄追念敬仰之情。先生名咸炘,字鉴泉,别号宥斋,四川成都人,是我国现代著名历史学家、思想家、文学家、书法家。先生家学源远流长,祖沅,父梖文皆为蜀中知名学者,自1916年起先后任教于成都尚友书塾、敬业学院及成都大学、四川大学。先生一生著述颇多,计已成书的共236部,475卷,总名《推十书》,内容涵盖文学、历史、哲学、校雠、版本、目录、民俗、宗教、方志学、文字学、语言学、佛学、道学等方面,另有后人编辑《刘咸炘学术论集》传世。先生于史学、校雠、目录、文学等均有杰出成就,特别对于四川学术文化教育有卓越贡献,为后人留下了丰富的精神遗产。

北宋政变考

戊辰十月廿日修补

刘咸炘

政事出于人才,人才起于风气。故观风气者,读史之要也。风气之总要,阴阳刚柔动静而已。刚动之世,其人热,类墨翟,其治张,必归刑名,其弊为躁争。柔静之世,其人冷,类杨朱,其治弛,必尚黄老,其弊为疲懦。大道不明,畸偏致害。二者相矫相乘,数千年而不止。战国动而汉初静,西汉末静而东汉末动,唐静而五代动,皆彰彰也。北宋承五代,初静而后动,转关在仁宗之时。真宗以前静,英宗以后动。新旧相争,门户朋党起焉。君子小人是非淆乱,当世已罕公论,后世益复追逐偏听。能超然知其始终者,前惟朱元晦,后惟王而农。然犹多未尽明。欲观北宋之风,必求诸杂记小说,单词片语,往往可推见其大。两造毁誉,亦后世所宜参听也。正史既不尽取,虽取亦不能发明,是以后他论者,但知誉仁宗而毁神宗。称李沆、王旦为贤,而不知其流为吕夷简、章得象;诋王安石为奸,而不知其源于范仲淹、欧阳修。议论愈多而情势愈晦矣。壬戌八月,略览宋世杂记书,就所见采录,分为五段。段系以题,或条加数语,并引朱子之说,王氏《宋论》,则不复赘录。《宋史》无佳本,今录虽略,已具变迁之梗概,其余人才议论,皆可以此推之。虽不敢谓具史裁,亦读史之要删也。因论史识总纲如上。

第一段 太祖用柔道抑武人,赵普佐之以猜忌。太宗承之,大用文士,重文轻武,以致武功不竞。

《涑水记闻》曰:太祖受命,问赵普曰:吾欲定长久之计,其道何如?普曰:唐季以来,战争不息者,节镇太重,君弱臣强而已。今欲治之,惟稍夺其权,制其钱谷,收其精兵,则天下安矣云云。杯酒解兵柄事详正史,不具录。

又曰:太祖遣曹彬伐江南。临行谕曰:功成,以使相为赏。彬平江南归。太祖曰:今未服者尚多,汝为使相,品位极矣,岂肯复战耶?姑徐之为我取太原。因密赐钱五十万。彬怏怏而退。至家,见钱布满室,乃叹曰:好官亦不过多得钱耳,何必使相也。又曰:诸藩镇罢归居京师,待遇甚厚。一日从幸金明池,道旧甚欢。太祖指其坐曰:此位有天命者得之,朕偶为人推戴至此。汝辈欲为者,朕当避席。诸节度皆伏地汗下。以上均又见《曹氏闻》。

《闻见近录》曰:太祖即位,方镇多偃蹇,所谓十兄弟者是也。上一日召诸方镇,授以弓剑,人驰一骑,与上私出固子门大林中,下马酌酒。上语方镇曰:此处无人。尔辈要作官家者,可煞我而为之。方镇伏地战恐。上再三喻之,伏地不敢对。上曰:尔辈是真欲我为主耶?方镇皆再拜称万岁。上曰:尔辈既欲我为天下主,尔辈当尽臣节,今后无或偃蹇。方镇复再拜呼万岁,与饮,尽醉而归。《闻见近录》曰:太祖即位,患方镇犹习故常,取于民无节而意多跋扈。一日,召便殿赐饮款曲。因问诸方镇:尔在本镇奉公上之外,岁得自用为钱几何?方镇具陈之。上喻之曰:我以钱代租税之人以助尔私,尔辈归,朝日与朕相宴乐何如?方镇再拜。即诏给侯伯随使公使钱,虽在京亦听半给。州县租赋,悉归公上,民无苛敛之患。至今侯伯尚给公使钱,以此也。

又曰:太祖一日登明德门,指其榜题问赵普曰:明德之门,安用之字?普曰:语助。帝曰:之乎者也,助得甚事?普无言。

《浙山野录》曰:国初文章,惟陶尚书谷为优。以朝廷眷待词臣不厚,乞罢禁林。太祖曰:此官职甚难做,依样画葫芦,且做且做。《东原录》曰:艺祖时新丹凤门,梁周翰献《丹凤门赋》。帝问左右何也?对曰:周翰儒臣,在文字职,国家有所兴建,即为歌颂。帝曰:人家盖一个门楼,措大家又献言语。即掷于地。

此足见太祖知文士之无用,与汉武用公孙宏同意。

《王氏默记》曰:国初,多用齐、鲁鄙朴经生为县令。

《邵氏》载范质《戒子孙诗》,大旨戒勿多言,勿任侠。邵氏又曰:祖宗宰辅,皆忠厚笃实之士。

太祖所用范质、王溥,乃冯道、和凝诸人之传衣钵者。冯道有《长乐老自叙》,王溥有《自问诗叙》均见《容斋三笔》。此诸人沿唐人之习,大抵以柔厚保位。吴处厚《青箱杂记》最能表其风气。其书颇辨道之非依阿。又处厚论心相三十六,善相人,取丰肥有福。论文尚朝廷台阁之文,温润丰缛,正谓官样与富贵气者,皆此一派之传也。《处厚书》又载道诗及张齐贤《自警诗》及《邵氏闻见录》载质《戒子孙诗》,旨意略同,皆主宽厚谨慎,所谓格言入于乡原者也。又言于诗爱白乐天,又爱冯瀛王,此足见北宋初诗之多宗白及《击壤》一派所由起之故。宋初人多称冯道,虽以石介之好诋,亦谓五代大坏,瀛王救之。《青箱杂记》称冯道《东轩笔录》谓王荆公雅爱冯道,谓其能屈身安人,如诸佛菩萨之行。《能改斋漫录》谓富郑公、苏黄门以大人称道。《晁氏客语》谓逍功高而名节非也,尝以管仲为比。

叶氏《避暑录话》曰:太宗敦奖儒术,初除张洎、钱若水为翰林学士,喜以为得人。喻辅臣云:学士清切之职,朕恨不得为之。又曰:太宗初与赵韩王议,欲广致天下士以兴文治。又曰:国初,州郡贡士犹未限数目。自太宗,始有意广收文士,于是为守率以得士多为贵。淳化三年试,礼部几二万,自后未有如是盛者。

《石林燕语》曰:太宗即位,天下已定,有意于修文。尝语宰相薛文忠公治道长久之术,因曰:莫若参用文武之士,吾欲科场中广求俊彦。

《朱子》曰:太宗、真宗朝,可以有为而不为。太宗每日看《太平广记》数卷,写字作诗。君臣之间,以此度日而已。

按:《避暑录话》载所撰诗甚朴陋,本非文士,岂真好学哉。

《野老纪闻》曰:狄青为枢密使,自恃有功,骄蹇不恭。怙惜士卒,每得衣粮,皆负之曰:此狄家爷爷所赐。朝廷患之。时文潞公当国,建言以两镇节度使出之。青自陈无功而受两镇节旄,无罪而出典外藩。仁宗亦然之。及文公以对,上道此语,且言狄青忠臣。公曰:太祖岂非周世宗忠臣,但得军情,所以有陈桥之变。上默然。青未知,到中书,再以前语自文公。文公直视语之曰:无他,朝廷疑尔。青惊怖,却行数步。青在镇,每月两遣中使抚问。青闻中使来,即惊疑终日,不半年病作而卒。皆文公之谋也。

《五朝名臣言行录》引《记闻》:庞籍奏青起军中,致位二府,众论纷然。又引《东轩笔录》曰:青在枢府四年,每出,军士必指以相夸。又引《王尧臣墓志》曰:青以军功起行伍,居大位,而士卒多属目,往往造作言语以相扇动。又《东轩笔录》、《东斋记事》、《石林燕语》皆记当时谣言青之异迹。《石林燕语》、《渑水燕谈录》亦载苏绅、孔道辅言王德用宅枕乾冈,貌类艺祖。

《王氏默记》曰:韩魏公帅定州,狄青为总管。魏公抑制之。后青为枢密使,每语人曰:韩枢密功业官职与我一般,我少一进士及第耳。其后彗星出,言者皆指青跋扈可虑,出青知陈州,同日以魏公代之,是夕彗灭。

太祖承五代兵骄之后,以柔道收舍之,不可谓不能。然收郡县兵,轻武臣,后有危难,遂无所赖。北宋名将,仅王德用、狄青,皆被谗谤,几于不免。王氏论之详矣。罗大经亦言靖康之祸,勤王之师至者绝少,纵有之,率皆望风奔溃,不敢向贼发一矢。盖五代以前,兵寓于农,素习战斗,一呼即集。本朝兵费最多,兵最弱,皆缘官自养兵,故张魏公置义勇,陈福公行民兵之策。

《元城语录》曰:太祖与群臣未尝文谈,盖欲激厉将士之气。若自文谈,则将士以武健为耻,不肯用命。澶渊之役,章圣既渡大河,至浮桥一半,高琼执御辔曰:此处好,唤宰相吟两首诗。盖当时宰相王钦若、陈尧佐辈好诗赋,以薄此辈,故平日憾之而有此语。

第二段 真宗朝承旧法,李沆、王旦辅之以柔静,而泰久生侈,愈疲弊。

苏氏《龙川别志》曰:真宗初即位,李沆为相。帝雅敬沆,尝问治道所宜先。沆曰:不用浮薄新进喜事之人。帝问其人,曰:如梅询、曾致尧等是矣。故终帝之世,数人者皆不进用。是时梅、曾皆以才名自负,尝遣致尧副温仲舒安抚陕西。致尧疏论仲舒,言不足与共事,轻锐之党无不称快。然沆在中书不喜也。自真宗之世至仁宗初年,多得重厚之士,由沆力也。

梅询躁竞事见《涑水记闻》。

又曰:李沆为相,王旦参知政事。沆取四方水旱盗贼奏之,旦以为细事不足烦上听。沆曰:人主少年,当使知四方艰难。不然,血气方刚,若不留意,声色犬马,则土木甲兵祷祠之事作矣。吾老矣不及见此,此参政他日之忧也。及旦亲见王钦若、丁谓等所为谏,则业已同之。欲去,则上遇之厚,不忍去。乃叹曰:李文靖真圣人也。邵氏、朱氏及王氏《渑水燕谈》、马氏《元城语录》载此事微异。

《元城语录》记李沆不上便宜及白四方灾变,引《魏相传》证之。

《五朝名臣言行录》引《谈苑》曰:李沆在相位,接宾客,常寡言。马亮与其弟维善,语维曰:外议以大兄为无口匏。维乘间达亮语。沆曰:吾非不知也。然今之朝士,得升殿言事,上封奏论,了无壅蔽,多下有司,皆见之矣。若自余通藉之子,坐起拜揖,尚周章失措,即席必自论功最,以希宠奖,此有何策而与之接语哉。为我谢马君。沆常言:居重位,实无补万分,唯中外所陈利害,一切报罢之,唯此少以报国尔。

刘元城《语录》曰:李丞相每谓人曰:但诸处有人上利害,一切不行耳。此大似失言,然有深意。且祖宗之时经变多矣,故所立法度极是稳便。其法度不无小害,但其利多耳。

《邵氏闻见录》曰:国初,赵中令于听事坐屏后置二大瓮。凡人有投利害文字,皆置瓮中,满则焚于通衢。李文靖为相,当太平之际,凡建议务更张、喜矫激者,一切不用。每曰:用此以报国耳。至熙宁初,王荆公为相,寝食不暇,置条例司,论天下利害,贤不肖杂用。贤者不合而去,不肖者嗜利独留,尽变更祖宗法度,天下纷然。

朱子曰:《谈苑》说李文靖没口匏事,极好,可谓镇浮。然与不兴利事皆落一偏。胡不广求有道,兴起至治也。

《五朝名臣言行录》引《谈苑》曰:淳化三年,太宗谓宰相曰:治国之道,在于宽猛得中。吕蒙正曰:《老子》称治大国若烹小鲜。夫鱼扰之则乱。近日内外皆来上封,求更制度者甚众,望陛下渐行清净之化。又引《事实》曰:上闻汴水辇运卒有私质市者,谓侍臣曰:幸门如鼠穴,何可塞之,但去其尤者可矣。吕蒙正曰: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曹参不扰狱市者,以其兼受善恶,察之则无所容,圣言所发,正合黄老之道。

黄震论蒙正曰:清心省事,似从道家来。

真宗以前及仁宗初年,士大夫论治则主旧章,论人则循资格,观人则主禄命。貌以丰肥为福,行以宽厚为尚,言以平易为长,文以缛丽为美。修重厚笃谨之行,而贱振奇跅弛之才,乃至论文主馆阁体,论诗主白居易,其习盖出于中唐士大夫及五代冯道、和凝诸人,大抵唐之余也。吴处厚《青箱杂记》全为此等议论。丁晋公《谈录》亦然。故称李侧之效白诗及诸老之风鉴,称冯道诗谙理而辨其非依阿,道诗略如白居易。皆所谓乡原也。

仁宗承旧,亦于外患皆主退让。后广开言路,新派范、富、欧诸公起,与旧派吕、章等相倾。士气遂动,多言更张。程、司马、苏、王诸人由此兴。以下分述之。

一旧派吕夷简、章得象、晏殊、张方平。

王氏《渑水燕谈录》曰:王沂公当轴,以厚重镇天下,尤抑奔竞。故当时士大夫务以冲晦自养焉。

朱子曰:王沂公人品甚高,晚年乃求复相,前辈都不以此事为非。至范文正方厉廉耻,振作士气。

《孔氏谈苑》曰:吕文靖教马子山云,事不要做到十分。

《涑水记闻》曰:上与吕夷简谋,以夏辣等皆章献太后党,悉罢之。郭后曰:夷简独不附太后耶?但多机巧,善应变耳。遂并罢之。后夷简竟谮废郭后。

又曰:吕相在中书,奏令参知政事宋绶编例。谓曰:自吾有此例,使一庸夫执之,皆可为相矣。

黄老家必主法,吕多机智,事散见各书 。孙沔上书劾其以姑息为安,以避谤为智,比之张禹、李林甫。

《王氏默记》曰:晏公谓荆公曰:能容于物,物亦容矣。荆公但微应之。至旅舍叹曰:晏公为大臣,而教人如此,何其卑也。心颇不平。后罢相,曰:我在政府,平生交友,人人与之为敌,不保其终,今日思之,不知晏公何以知之。

能容于物,即旧派黄老之术也。

《麈史》曰:宋元宪既登庸,天下承平日久,尤务清静,无所作为,有为者病之。公尝自谓时贤多以不才诮我,因为《自咏诗》曰:我本无心士,终非济世才。虚舟人莫怒,疑虎不当开云云。

王巩《闻见近录》曰:张文定尝云:在翰林时,当章郇公致政,麻命下,同宋景文往贺之,因语之曰:昨日宣召受旨,上眷遇之意甚厚,何遽谢事也? 百书郇公曰:不可待不厚时引去也。又曰:亦恐更耄年则忘了矣。文定与景文相顾而笑。退而相语曰:是何言欤?何忘之有?及老矣,乃知郇公之言为然。盖在得之时,与夺每为思虑所惑,不若少时能断。故孔子所以戒也。文定自六十七后,遂屡请归。予尝论之,阳舒而阴敛,物之理也。及其老矣,阳衰面阴盛,变是以好敛之意生,君子终始之际,可不慎乎。

此即黄老之术。王巩乃王旦之孙,又与东坡契,故尊得象、方平之传也。

《龙川别志》曰:章郇公为人厚重。吕许公薨,遂秉政。晏元献、杜祁公、范文正、富郑公更用事,公默默无所为。然数公既去,而为相如故。

《闻见后录》曰:庆历中,富郑公、韩魏公俱少年执政,颇务兴作。章郇公位丞相,终日默然,如不能言。或问郇公,富、韩勇于事何如?曰:得象每见小儿跳踯戏剧,不可诃止,俟其抵触墙壁自退耳。后二公阅历岁月,经历忧患,始知天下之事,不可妄有纷更。而王荆公者年少气盛,强项莫敌,尽将祖宗典制变乱之。二公不可救止而去,始叹郇公之言为贤。又见《闻见后录》,作张文定问郇公语。

章得象谗中范公事,见《涑水记闻》。

《老学庵笔记》曰:苏子由晚游许昌贾文元园,作诗云:前朝辅相终难得,父老咨嗟今亦无。盖谓方仁祖时,士大夫多议文元,然自今观之,岂易得哉。

以上数条,可见旧派之风旨。

旧派本相传授,王曾为李浣沆婿,王旦为赵昌言婿,韩亿、吕公弼为王旦婿,曾公亮、贾昌朝为陈尧咨婿,原缺富弼为晏殊婿。

宋氏兄弟乃夏竦所识拔,见《石林燕语》。《青箱杂记》谓贵人能知贵人。《却埽编》谓公卿知人之明,见于择婿与辟客者是也。

旧派人多奢侈,如寇莱公、宋景文。

旧派之风,以厚重为长,盖远自唐之牛僧孺等,至宋则丁谓以降皆然。其中多长德,而亦多奸诈。其与新派之不合,亦正如牛、李之不同也。

旧派从道家亦甚显,晁迵之书不待言矣。宋景文笔记庭戒诸儿,亦言道家清净柔弱,行之不害为儒。

叶氏《进暑录话》曰:范文正公初,数以言事动朝廷,当权者不喜,每目为怪人。

《王氏默记》曰:欧阳公庆历中为谏官。仁宗更用大臣,韩、富、范诸公将大有为。公锐意言事,疏斥晏、章等,大忤权贵。

《涑水记闻》曰:余靖、尹沫以论救范文正,坐贬。欧阳永叔贻书贵司谏高若讷不能辨其非。若讷怒缴其书,降夷陵县令。永叔《与师鲁书》曰:五六十年来,此辈沉默畏怖,在世间忽见吾辈作此事,下至灶间老婢,亦为惊怪。

《默记》曰:张公安道尝为子言,治道之要,罕有能知之者。《老子》曰:道非明民,将以愚之。国朝自真宗以前,朝廷尊严,天下私说不行。好奇喜事之人,不敢以事摇撼朝廷。故天下之士知为诗赋以取科第,不知其它。谚曰:水到鱼行。既已官之,不患其不知政也。昔之名宰相,皆以此术驭天下。王文正公为相,南省试《当仁不让于师赋》,李迪以落韵,贾边以师为众,与《注》、《疏》异,特奏令就御试。王文正议落韵失于不详审耳。若舍《注》、《疏》而立异论,不可辄许,恐从今士子放荡无所准的。遂取迪而黜边。当时朝论大率如此。仁宗初年,王沂公、吕许公犹持此论。自设六科以来,士之翘俊者,皆争论国政之长短。二公既罢,轻锐之士稍稍得进,渐为奇论以撼朝廷,朝廷往往为之动摇。庙堂之浅深,既可得而知,而好名喜事之人盛矣。许公虽复作相,然不能守其旧格,意虽不喜而亦从风靡矣。其始也,范讽、孔道辅、范仲淹三人以才能为之称首。其后许公免相,晏元献为政。富郑公自西都留守人参知政事,深疾许公,乞多置谏官,以广主听。上方向之,而晏公深为之助。乃用欧阳修、余靖、蔡襄、孙沔等并为谏官。谏官之势,自此日横。郑公尤倾身下士以求誉。相帅成风,上以谦虚为贤,下以傲诞为高。于是私说遂盛,而朝廷轻矣。然予以张公之论,得其一不得其二,徒见今世朝廷轻甚,故思曩日之重,然不知其弊也。大臣恣为非横而下无由动,其害亦不细也。使丁晋公之时,台谏言事必听已,如仁宗中年,其败已久矣。至于许公,非诸公并攻其短,其害亦必有甚者。盖朝廷之轻重,则不在此。

叶适《习学记言》曰:国初,宰相权重,台谏侍从莫敢议已。至韩琦、范仲淹始空贤者而争之,天下议论,相因而起。朝廷不能主令而势始轻,虽贤否邪正不同,要为以下攻上,为名即地可也,而未知为国家计也。然韩、范既以此取胜,及其自得用,台谏侍从,方袭其迹。朝廷每立一事,则是非锋起,譁然不安,盖韩、范之所以攻人者,卒其所以受攻而无以处此,是以虽有志而无成也。至如欧阳修先为谏官,后为侍从,尤好立论。士之有言者,皆依以为重,遂以成俗。及濮园议起,未知是非所在,而倾国之人,回戈向之。平日盛美,一朝隳损,善人君子,化为仇敌。然则欧阳之所以攻人者,亦其所以受攻而不自知也。罗氏《鹤林玉露》曰:国初相权之重,自艺祖鼎铛有耳之说始。水心之说,乃张方平之遗论也。方平之论,前辈固已深辟之矣。台谏侍从之敢言,乃国势之所恃以重也,岂反因此而轻哉。韩公为侍从,则能攻宰相;为宰相,则能受侍从台谏之攻,此正无我之盛德。濮园之议,欧阳公不能受人之攻,执之愈坚,辩之愈激,此乃欧公之过也。公自著《濮议》。其间有曰:一时台谏谓因言得罪,足取美名。是时圣德无差。两府大臣亦各无大过,未有事可以去者。惟濮议未定,乃曰:此好题目,所谓奇货不可失也。于是相与力言。欧公此论却欠反思。若如此,则前此已为谏官侍从时,每事争辩,岂亦是贪美名,求奇货,寻好题目耶?

以上二段两造说当兼听。张、叶亦非尤见,不可概非。

《涑水记闻》曰:嘉佑四年,上手诏两府。先是两制臣僚不许至执政私第,两府大臣奏荐人不得充台谏官。凡此条约悉除之,庶使君臣之际,了无疑间之迹。

王氏《麈史》曰:御史人台,满十旬未抏章疏,例输金以佐公用,谓之辱台钱。神文朝一御史,供职余九十日矣,未尝有所论列,盖将行罚焉。忽一日削稿拜囊封,众伫听,以为所言必甚大事。乃斥御庖造膳,误有遗发于其间者。御史皆以才举,所议如此而无责,盖朝廷务广言路耳。

此所谓寻题目也,正广开言路之弊。

朱子曰:秀才好立虚论事,朝廷才做一事,哄哄地哄过了,事又只休。又《语类广》曰:自汉、唐来,惟有本朝臣下最难做事。故议论胜而功名少。日议论胜亦自仁庙后而蔓衍于熙、丰。若是太祖时,虽有议论,亦不过说当时欲行之事耳,无许多闲言语也。

吴处厚《青箱杂记》曰:皇拓、嘉祐中,未有谒禁,士人多驰骛请托,而法官尤甚。有一人号望火马,又一人号日游神,盖以其日有奔趋,闻风即至,未尝暂息故也。

《石林燕语》曰:范文正公用人多取气节,阔略细故。

《涧泉日记》曰:韩魏公言:挺然忠义,奋不顾身,尹师鲁之所存也。身安,国家可保,明消息盈虚之理,范希文之所存也。或问二公,公曰:立一节则师鲁可也,考其终身,不免终亦无所济。若成就大事,以济天下,则希文可也。

王氏《默记》曰:石介作《庆历圣德诗》,以斥夏英公及高文庄公,曰:惟竦、若讷,一妖一孽。后闻英公作相,夜走台谏官之家,一夕,所乘马为之弊。所以弹章交上,英公竟改枢密使。缘此与介为深仇。

《名臣言行录》引《韩魏公别录》曰:石守道作《庆历圣德诗》,忠邪太明。公与范公适自陕西来朝,道中得之。范公附股谓公曰:为此怪鬼辈坏了也。公曰:天下事不可如此,如此必坏。

叶氏《避暑录话》曰:石守道与欧公同年进士,为《庆历圣德诗》,偃然肆言,臧否卿相,不少贷议者。谓岂有天子在上,方欲有为,而匹夫崛起,擅参予夺于其间。孙明复闻之曰:为天下不当如是,祸必自此始。文忠犹未以为然。及朋党论起,始悟其过。故嘉佑治平之政施行,与庆历不同。事欲求成,亦必更历而后尽其变也。朱子曰:范文正招引一时才俊之士,聚在馆阁,如苏子美、 梅圣愈之徒。此辈虽有才望,虽皆是君子党,然轻儇戏谑,又多分流品。一时许公为相,张安道为中丞,王拱辰之徒皆深恶之,求去之未有策。而苏子美又杜祁公婿。杜公为相,子美为馆职,为会请诸名胜,分别流品,非其侣者,皆不得与。尽招女伎作乐烂饮,作为傲歌。王胜之直柔句云:欹倒太极遣帝扶,周公、孔子驱为奴。这一队专伺败阙,即以白上。仁宗大怒,即命中官捕捉,馆阁之士,罢逐一空,故时有一网打尽之语。杜公亦罢相。虽是拱辰、安道辈攻之甚急,然亦只几个轻薄做得不是。

以上数条,见新派亦有过处。

新派范仲淹、孔道辅皆晏元献所荐。见《石林燕语》。

《后山谈丛》曰:某公即吕恶韩、富、范三公,欲废之而不能。军兴,以韩、范为西帅,遣富使北,名用仇而实间之。又不克,军罢而请老,尽用三公及宋莒公、夏英公于二府,皆其仇也。又以其党贾文元、陈恭公间焉,犹欲因以倾之。

《名臣言行录》引韩忠献《家传》曰:庆历中,公与杜衍、富弼、范仲淹同心辅政,更革弊事,援引正人。时张方平、钱明逸、王拱辰为两制,皆历中丞。故杜祁公而下,为三人者排逐,指为朋党,相继罢去。是时二府许逐厅见宾客,拱辰未见,因讽劝公,奋手作跳踟势,曰:须是跃出党中。公对琦惟义之从,不知有党也。既而公亦求去位。《注》引《遗事》曰:公惟务容小人,善恶黑自不太分,故小人忌之亦少。如范、富、欧、尹常欲分君子小人,故小人忌怨日至,朋党亦起。方诸公斥逐,独公安焉。后扶持诸公复起,皆公力也。

孔氏《谈苑》曰:韩稚圭教一门生曰:稳审著,大事将作小事做,小事将做大事看。

《朱子语类》曰:司马温公为谏官,与韩魏公不合。其后作《祠堂记》,极称其为人,岂非自见熙、丰之事故也。韩公真难得,广大沈深。

《龙川略志》曰:范文正公笃于忠亮,虽喜功名而不为朋党。早岁排吕许公,勇于立事,其徒因之矫厉过直,公亦不喜。以参知政事安抚陕西,许公既老居正,相遇于途。文正身历中书,知事之难,惟有过悔之语。许公欣然相与语终日。许公问何为亟去朝廷,文正言欲经制西事耳。许公曰:经制西事,莫如在朝廷之便。文正为之愕然。故欧阳公为《文正神道碑》言二公晚年欢然相得,由此故也。后生不知,皆咎欧阳公,予见张公言之乃信。

叶氏《避暑录话》亦载撰碑事,辨其实有。且曰:欧作《碑》,屡年未成,范丞相兄弟数趣之。文忠以书报曰:此文极难作,敌兵尚强,须字字与之对。盖是时吕许公客尚众也。

《朱子语类》曰:近得周益公书,论吕、范解仇事。曰:初,范公在朝,大臣多忌之。又为《百官图》以献,指其迁进迟速次序曰:如是而为公,如是而为私,意颇在吕相。吕不乐,由是落职出知饶州。未几,吕亦罢相。后吕公再入,元昊方犯边,乃以公经略西事。公亦乐为之用。尝奏记吕公曰:相公有汾阳之心之德,仲淹无临淮之才之力。欧阳公为范公《神道碑》,有欢然相得,戮力平贼之语,正谓是也。公之子尧夫乃以为不然,遂刊去此语。前书今集中亦不载,疑亦尧夫所删。他如《丛谈》所记,说得更乖。某谓吕公方寸隐微,虽未可测,然补过之功,有不可得而掩者。范公平日胸襟豁达,毅然以天下国家为己任,岂复更有匿怨之意。忠宣固是贤者,然其规模广狭,与乃翁不能无间。欧阳公闻其刊去碑中数语,甚不乐也。

欧公自言此事见《墨庄漫录》。谓范公和解之语,明在集中云云。

《龙川略志》曰:中书舍人缴还词头,自富郑公始。吕许公以非旧典不乐,二公之不相喜,凡皆此类也。

《名臣言行录》引《魏公别录》曰:公言章得象在中书时,方天下多弊事,且有西鄙之患。每与希文、彦国以文字至,两府辄闭目不应。彦国愤惋欲悖之,希文惜大体,不许也。

《邵氏闻见录》曰:富公再使,以国书与口传之词不同,驰还奏曰:政府固欲置臣于死。仁宗召吕夷简面问。夷简从容袖其书曰:恐是误。富公益辨论不平。仁宗问晏殊如何书,曰:夷简绝不肯为此,真恐误耳。富公怒曰:晏殊奸邪,党吕夷简以欺陛下。富公,晏公之婿也。

《邵氏闻见后录》曰:晏公不喜欧阳公,故欧阳公分镇,叙谢有曰:出门馆不为不旧,受恩知不为不深,然足迹不及于宾阶,书问不通于执事。

朱子曰:韩、富初来时,要拆洗做过。做不得,出去。及再来,亦只随时了。

朱子曰:吕夷简最是无能。其所引援,皆是半闲不界无状之人,弄得天下之事,日入于昏乱。及一旦不奈元昊,何遂挨与范文正公。若非范文正西方之事决,定弄得郎当。又曰:吕公所引如张方平、王拱辰、李淑之徒,多非端士,终是不乐范公。张安道过失更多,但以东坡父子怀其汲引之恩,文字中十分说他好。今人又好看苏文,所以例皆称之。介甫文字中有说他不好处,人既不看,看又不信。

《邵氏闻见录》曰:王懿恪公拱辰与欧阳公同年进士,同为薛氏婿,文忠心少之。盖懿恪主吕文靖,文忠主范文正,其党不同云。

《避暑录话》曰:张安道与欧文忠素不相能。庆历初,杜祁公、韩、富、范四人在朝,欲有所为,文忠为谏官协佐之。面前日吕申公所用,人多不然,于是诸人皆以朋党罢去,而安道为中丞,颇弹击以前事,二人遂交怨,盖趣操各有主也。

《老学庵笔记》曰:夏文庄初谥文正,刘原文持以为不可。至曰:天下谓竦邪,而陛下谥之正。遂改今谥。宋子京作《祭文》,乃日惟公温厚粹深,天与其正。盖谓天与之而人不与。当时自有此一种议论,故张文定甚恶徂徕,诋之甚力,目为狂生。东坡《议学校贡举状》云:使孙复、石介尚在,则迂阔矫诞之士,也可施之于政事。间乎其言,亦有自来。

《言行录》引《苏氏谈训》曰:张安道雅不言石介,谓狂谲盗名,所以与欧、范不足,至人且以奸邪。

《名臣言行录》引《荆公自录》云:神宗尝言方平少时好进,尝自干仁宗求为执政。荆公言方平为御史中丞,专附贾昌,朝误仁宗,赏罚甚众。

《朱子语类》曰:张安道为人不好,尝托人买妾,受之不偿其直。其所为皆此类,是个秦不收魏不管底人。他又为正人所恶,那边又为王介甫所恶。盖介甫是个修饬廉隅孝谨之人,而安道之徒,平日苟简放恣惯了,才见礼法之士必深恶。论来介甫初间极好,后来立脚不正,坏了。若论他甚样资质孝行,这几个如何及得他。

《邵氏闻见录》云:仁宗朝,王安石为知制诰。一日赏花钓鱼宴,内侍各以金楪盛钓饵药置几上,安石食之尽。明日帝谓宰辅曰:王安石诈人也,使误食一粒则止矣。食之尽,不情也。后安石自著《日录》,厌薄祖宗,于仁宗尤甚,每以汉文帝恭俭为无足取者,其心薄仁宗也。故一时大臣富弼、韩琦、文彦博而下,皆为其诋毁云。

当时议论,以仁宗比汉文。

《邵氏闻见录》曰:太宗一日谓宰辅曰:朕何如唐太宗?众皆曰:陛下尧、舜也,何太宗可比?丞相文正公李昉独无言,徐诵白乐天诗曰:怨女三千放出宫,死囚八百来归狱。太宗俯躬曰:朕不如也。神宗序温公《资治通鉴》曰:若唐之太宗,孔子所谓禹吾无间然者。神宗可谓无愧于太宗矣。召见王荆公,首建每事当法尧、舜之论。神宗信之,始务为高大之说,至厌薄祖宗,以为不足法。

凡主柔静者,皆不主法三代,汉文所谓卑之,无甚高论也。

刘延世孙公名升。《谈圃》曰:苏子瞻馆职策题《论汉文帝宣帝及仁宗神宗》。公率传尧俞、王喦叟言,以文帝为有弊,则仁宗不为无弊;以宣帝为有失,则神宗不为无失。

神宗行新法,用王氏经术,矫先之柔懦,欲复外患之耻,更张因陋就简之法。司马、范、程诸人与王氏争,不胜。

《涧泉日记》曰:仁庙晚年,大臣持重,小臣欲作为。神宗早年,大臣欲作为,小臣多持重。

《王氏默记》曰:神宗初即位,慨然有取山后之志,故滕章敏首被擢用。语及北虏事,曰:太宗自燕京城下军溃,北虏追之,仅得脱。股上中两箭,岁岁必发,其弃天下,竟以箭疮发云。盖北虏乃不共债天之仇,反捐金缯数十万以事之为叔父,为人子孙,当如是乎?已而泣下久之。其后永乐灵州之败,故郁郁尤甚。

《邵氏闻见录》曰:熙宁初,韩魏公罢政,富公再相。神宗首问边事,公曰:陛下即位之初,当布德行惠,愿廿年不言用兵二字。盖是时王荆公已有宠,劝帝用兵以威四夷。

《邵氏》曰:未开熙河前,关中人士多言河湟利害,虽张横渠先生之贤,少时亦欲结客以取。仁宗朝,韩、富二公为宰相,凡言开边者皆不纳。熙宁初,荆公执政,始有开边之议。

欲取者非不是,不纳者恐生事。

朱氏《曲洧旧闻》曰:神宗喜谈经术。

又曰:本朝谈经术,始于王轸大卿,其术传贾文元。介甫经术,实自文元发之,而世莫有知者。在馆阁间谈经术,虽王公大人,莫敢与争锋,惟刘原父兄弟不可少屈。

马永卿《元城语录》云:先生与仆论变法之初,仆曰:神庙必欲变法,何也?先生曰:盖有说矣。天下之法,未有无弊者,祖宗以来以忠厚仁慈治天下,至于嘉祐末年,天下之事似乎舒缓,委靡不振。当时士大夫亦自厌之,多有文字论列,然其实于天下根本牢固。至神庙即位,天资绝人,是时见两藩不服,及朝廷州县多舒缓,每与大臣论议,有怫然不悦之色。独金陵揣知上意,以一身当之,以激切奋怒之言以动上意,遂以仁庙为不治之朝。神庙一且得之,以为千载会遇。改法之初,以天下公论,谓之流俗。内则太后,外则顾命大臣,尚不能回,何况台谏侍从乎。

朱子曰:自来立法建事,不肯光朋正大,只是委屈回护,其弊至于今日。略欲触动一事,则议者纷然以为坏祖宗法,故神宗愤然欲一新之,要改者便改。

朱子曰:神宗极聪明,真不世出之主。王介甫为相,亦是不世出之资。只缘学术不正当,遂误天下。又曰:神宗聪朋绝人,与群臣说话,往往领略不去,才与介甫说,便有于吾言无所不说底意思,所以君臣间相得甚欢。向见何万一之所著论,有云本朝自李文靖、王文正当国以来,庙论主于安静,凡有建明便以生事归之,驯至后来,天下弊事极多。此说甚好。且如仁宗朝是甚次第时节,国势却如此缓弱,事多不理。英宗即位,已自有性气,要改作,但以圣躬多病,不久晏驾,所以当时谥之日英。神宗继之,性气越紧,便是天下事难得,恰好又撞著介甫出来承当,所以做坏得如此。又曰:介甫变法,固有以召乱,后来,却又不别去整理,一向放倒,亦无缘治安。又曰:本朝鉴五代藩镇之弊,遂尽夺藩镇之权。兵也收了,财也收了,赏罚刑政一切收了,州郡遂日就困弱。靖康之祸,敌骑所过,莫不溃散。熙宁变法亦是当苟且废弛之余,欲振而起之,但变之不得其中耳。

曰:熙宁更法,亦是势当如此。自荆公以改法致天下之乱,人遂以因循为当然。天下之弊,所以未知所终也。

又曰:温公亦只见荆公不是,便倒一边。如东坡当初议论,亦要变法,后来皆改了。

又曰:新法之行,诸公实共谋之,虽明道先生不以为不是。盖那时也是合变时节,但后来人情汹汹,明道始劝之以不可做逆人情底事。及王氏排众议,行之甚力,而诸公始退散。

又曰:《吕氏家传》载,荆公当时与申公极相好,新法亦皆商量来,故行新法时,甚望申公相助。又用明道作条例司,皆是望诸贤之助。是时想见其意好,后来尽背了初意。又云:子由初上书,煞有变法意,只当是时非独荆公要如此,诸贤都有变更意。

叶氏《避暑录话》曰:苏明允本好言兵,见元昊叛西方,用事久无功,天下事有当改作,因挟其所著书,嘉佑中来京师,一时推其文章。王荆公为知制诰,方谈经术,独不喜之,屡诋于众,以故明允恶荆公甚于仇仇。会张安道亦为荆公所排,二人素相善,明允作《辨奸》一篇,密献安道,而不以示欧文忠。荆公后微闻之,因不乐子瞻兄弟,两家之隙遂不可解。《辨奸》久不出,元丰间,子由从安道,请为明允墓表,特全载之,苏氏亦不入石。荆公性固简,率不缘饰,然而谓之食狗彘之食,囚首丧面者,亦不至是也。韩魏公至和中还朝为枢密使,时军政久弛,士卒骄惰,欲稍裁制,恐其生变,方阴图以计为之。会明允自蜀来,乃探公意,遂为书显载其说,且声言教公先诛斩。公览之大骇,谢不敢再见,微以咎欧文忠。而富郑公当国,亦不乐之。故明允久之无成而归。陈氏《扪蝨新话》亦载此事。且云《辨奸论》、《王司空赠官制》皆苏氏宿憾之言,荆公谓老苏文有纵横气。赠官制当元祐初,方尽废新法。苏子由作《神宗御集序》尚以曹操比之,何有于荆公。以此知王、苏之憾,不独论新法也。然后学至今莫不党元祐而薄王氏,宁不可笑。

苏氏本近旧派己见前。

此二说皆实录。后世论者不信,误矣。王评苏亦当。

《邵氏》曰:王介甫与苏子瞻初无隙,吕惠卿忌子瞻才高,辄间之。《后录》曰:东坡中制科,王荆公谓吕申公曰:苏氏制策,全类战国文章,若安石为考官,必黜之。故后修《英宗实录》,谓苏明允有战国纵横之学。

《龟山语录》曰:因论苏明允《权书·衡论》曰:观其著书之名已非,岂有山林逸民,立言垂世,乃汲汲于用兵。如此所见,安得不为荆公所薄。

《道山清话》曰:老苏初出蜀,以兵书遍见诸公。富韩公曰:此君专劝人行杀戮以立威,岂得直如此要官做。

《朱子语类》曰:东坡德行那里得似荆公。东坡初年若得用,未必其患不甚于荆公。但后来见得荆公狼狈,所以都自改了。初年论甚生财,后来便不言生财;初年论甚用兵,后来更不复言用兵。他分明有两截底议论。又曰:荆公后来所以全不用许多儒臣,也是各家都说得没理会。如东坡以前进说许多,如均户日、较赋役、教战守、定军制、倡勇敢之类,是煞要出来整理弊坏处。后来荆公做出,东坡又却尽底翻转,云也无一事可做。如拣汰军兵,也说怕人怨;削进士恩例,也说士人失望。恁地都一齐没理会始得。

又曰:老苏《辨奸》,初间只是私意如此,后来荆公做不著,遂中他说。荆公气习,自是一个要遗形骸离世俗模样。近他吕伯恭亦面垢身污,似所不恤,饮食亦不知多寡。《辨奸》以此等为奸,恐不然也。老苏之出,当时甚敬崇之,惟荆公不以为然,故其父子皆切齿之。然老苏诗云:老态尽从愁里过,壮心偏傍醉中来。如此无所守,岂不如他荆公所笑。如《上韩公书》求官职,如此所为,又岂不如他荆公所薄。至如坡公,从其游者,皆一时轻薄辈,无少行检,但用之不久,故许多败坏之事未出。兼是后来群小用事,又费力似他,故觉得他个好。

《邵氏闻见录》曰:司马温公、王荆公不好声色,不爱官职,不殖货利皆同。平生相善,至议新法不合,绝交。《邵氏》所记甚详。

又曰:介甫平生待吕惠叔甚恭。尝曰:吕十六不作相,天下不太平。议按举时,其论尚同。荆公荐申公为中丞,欲其为助,故申公初多举条例司人作台官。既而天下苦之,申公乃言新法不便,荆公恶其叛已,始有逐申公意矣。康节谓申公曰:王介甫者,远人君与君实,引荐至此,尚何言。

又曰:荆公薨,温公在病,告中闻之。简吕申公曰:介甫无他,但执拗耳。赠恤之典宜厚。

《却埽编》曰:王荆公、司马温公、吕申公、黄门韩公维仁宗朝同在从班,特相友善,暇日多会于僧坊,往来谈燕终日,他人罕得面预,时目为嘉祐四友。

又曰:富公过南京,张公安道迎谒。富公徐曰:人固难知也。张公曰:非王安石乎?亦岂难知者。仁宗朝,某知贡举,辟安石,考校既至,凡一院之事,皆欲纷更之。某恶其人,檄以出,自此未尝与之语。富公俛首有愧色,盖富公素喜荆公。

叶氏《避暑录话》曰:欧文忠在政府,荐可为宰相者三人同一札子:吕司空晦叔、司马温公与王荆公也。

《元城语录》曰:先生因言及王荆公学问。先生曰:金陵亦非常人,其操行与老先生谓温公。略同,但学有邪正,各欲行其所学者尔。而诸人则溢恶,此人主所以不信,而天下之士至今疑之。以其言不公,故愈毁而愈不信也。故攻金陵者,只宜言其学乖僻,用之必乱天下,则人主必信。若以为以财利结人主如桑宏羊,禁人言以固位如李林甫,奸邪如卢杞,大佞如王莽,则人不信矣。《邵氏》曰:范忠宣每曰:以王介甫比莽、卓,过矣。但急于功利,遂忘素守。

《元城语录》曰:老先生尝谓金陵曰:介甫行新法,乃引用一副当小人。或在清要,或在监司,何也?介甫曰:方法行之初,旧时人不肯向前,因用一切有才力者。候法行已成,即逐之,用老成者守之。老先生曰:介甫误矣。君子难进易退,小人反是。若小人得路,岂可去也。若欲去,必成仇敌,他日将悔之。介甫默然,后果有贾金陵者。

《邵氏闻见录》曰:程伯淳先生尝曰:熙宁初,王介甫行新法,并用君子小人。君子正直不合,介甫以为俗学不通世务,去。小人苟容谄佞,介甫以为有材能,知变通,用之。介甫性很愎,众人以为不可,则执之愈坚。君子既去,所用皆小人,争为刻薄,故害天下益深。使众君子未用与之敌,俟其势久,自缓委曲,平章尚有听从之理,但小人无隙以乘,其为害不至此之甚也。天下以先生为知言。

又曰:初行新法,天下骚然。康节先公闲居林下,门生故旧仕宦四方者,皆欲投劾而归,以书问先公。先公答曰:正贤者所当尽力之时,新法固严,能宽一分则民受一分之赐矣。投劾而去何益?先公不以清激取虚名如此。

元祐废新法,用司马,而程、苏、刘诸人自相争,分为三党。

《邵氏》曰:神宗升遐,遗诏至洛。韩兵部宗师问程宗丞伯淳曰:今日朝廷之事何如?宗丞曰:司马君实、吕晦叔作相矣。兵部曰:二公果作相,当何如?曰:当与元丰大臣同。若先分党与,他日可忧。兵部曰:何忧?曰:元丰大臣皆嗜利者,若使自变已甚,害民之法则善矣。不然,衣冠之祸未艾也。君实忠直难与议。晦叔解事,恐力不足耳。既二公果并相,召宗丞,未行,以疾卒。温公、申公亦相继薨。吕汲公微仲、范忠宣公尧夫并相。忠宣所见与宗丞同,故蔡确贬新州,忠宣独以为不可。至谓汲公曰:公若重开此路,吾辈将不免。忠宣竟罢去。呜呼,宗丞不早死,名位必与忠宣等更相调护,则元祐朋党之论,无自而起也。

又曰:哲宗即位,宣仁后垂帘同听政,群贤毕集于朝,专以忠厚不扰为治,和戎偃武,爱民重谷,庶几嘉祐之风矣。然虽贤者不免以类相从,故当时有洛党、蜀党、朔党之语。洛党者,以程正叔侍讲为领袖,朱光庭、贾易等为羽翼;蜀党者,以苏子瞻为领袖,吕陶等为羽翼;朔党者,以刘挚、梁焘、王岩叜、刘安世为领袖,羽翼尤众。诸党相攻击不已。正叔多用古礼,子瞻谓其不近人情,如王介甫深疾之,或加玩侮。故朱光庭、贾易不平,皆以谤汕诬子瞻,执政两平之。是时既退元丰大臣于散地,皆衔怨刺骨,深伺间隙,而诸贤者不悟,自分党相毁。至绍圣初,章惇为相,同以为元祐党,尽窜岭海之外,可哀也。吕微仲秦人,戆直无党,范醇夫蜀人,师温公不立党,亦不免窜逐以死,尤可哀也。王玉山《答李逢吉书》曰:元祐诸公,忠直有余,而识见不足。

《朱子语类》曰:元祐诸贤议论,大率凡事有据见定底意思,盖熙、丰更张之失,而不知其堕于因循。

又曰:人杰云:荆公保甲行于畿甸,其始固咈人情。元祐诸公尽罢之,却是坏其已成之法。曰:固是。人杰云:如弃地与西夏亦未安。曰:当时如吕微仲自以为不然,其他诸公所见,恨不得纳诸,共坏其意。待西夏倔强时,只欲卑巽请和耳。

又曰:温公忠直而于事不甚通晓。如争役法,七八年间直是争此一事,他只说不合令民出钱,其实不知民自便之。又曰:温公论役法疏略,悉为章子厚所驳。只一向罢逐,不问所论是非,却是大峻急。

又曰:元祐诸贤,多是闭著门说道理底。后来见诸行事,如赵元镇意思是其源流,大略可睹矣。

又曰:元祐特立一司名理诉所,令熙、丰间有所屈抑者尽来雪理,此元祐人之过也。

绍圣复行新法,用小人,尽斥前三党。自此以降,更互进退,政局屡变,以迄于亡。已详正史,兹不赘录。

叶氏《避暑录话》曰:兵兴以来,士大夫多喜言兵,人人自谓有将略,且相谓必敢于杀人。余盖闻而惧也。余在江东,兼领淮西事。淮西收复,郡前率用招降盗贼,就付之,安于凶残,至缚人更相馈以为犒设,此前世乱亡之极未有也。余力察而禁之,且言于秦丞相,幸朝廷大为约束。会余罢帅,不能终。此曹如犬豕,吾士大夫何至渐渍此习乎。

又曰:三十年间,士大夫多以讳不言兵为贤,盖矫前日好兴边事之弊。然坐是,四方兵备纵弛不复振,自夷狄暴起,东南州郡类以兵不足用,且无器械,望风而溃者皆是。

叶虽王党,而此论则是。

罗大经《鹤林玉露》曰:秦桧见高宗,首进南自南、北自北之说。时上颇厌兵,入其言。会诸将稍恣肆,各以其姓为军号,日张家军、韩家军。桧乘间密奏,以为诸军但知有将军,不知有天子,跋扈有萌,不可不虑。上为之动,遂决意和戎,而桧专执国命矣。

按:桧收兵柄事,见《山房集》及《齐东野语》卷十三。

《老学庵笔记》曰:隆兴中,议者多谓文武一等,而辄为分别,力欲平之。有刘御带者辄建言,谓门榜状子初无定制,且僧道职医皆用门状,而武臣非横行,乃用榜子,几与胥吏卒伍辈同。虽不施行,然晓晓久之乃已。

按:此皆南宋复言兵而不及之状也。

又曰:唐夔州在白帝城,地势险固。太平兴国中,丁晋公为转运使,始迁于瀼西。瀼西地平不可守,又置瞿唐关,使于白帝屯兵,下临瀼西。使有事宜多置兵,则夔帅不能亲将,指臂倒置。若少置兵,则关先不守,夔州必随以破,可谓失策。大抵当时蜀已平,乃移夔州;晋已平,乃移太原。皆不可晓。若使晋、蜀复为豪杰所得,彼能据一国,独不能复徙一城以就形胜耶?

后世人主,惟恐人叛之,收兵徙城皆此意,而亡亦在此。

附:

苏氏《龙川别志》曰:太祖功业日隆,老将大校,多归心者。虽宰相王溥,亦阴效诚颕。今淮南都园,则溥所献也。

《涑水记闻》曰:将北征京师之人,喧言出军之日,当立点检为天子,富室或挈家逃匿他州。太祖闻之惧,密以告家人曰:外间汹汹如此,奈何?太祖姊,即魏国长公主,面如铁色,方在厨,引面杖逐太祖曰:大丈夫临大事,可否当自决,乃于家间恐怖妇女何为耶?太祖嘿嘿而出。

又曰:太祖将受禅,未有禅文。翰林学士承旨陶谷在旁,出诸怀中进曰:已成矣。《瓮牖闲评》曰:方北征未行,群公祖道芳林园。陶谷坚欲致拜,曰:回来难为揖酌也。则此事当时已知之矣。

王氏《默记》载李后主赐牵机药以死事甚详。又载龙衮《江南录》一本云:李后主小周后随后主归朝,随命妇人宫,每一入辄数日而出,必大泣骂后主。

《邵氏闻见录》曰:李王、钱王皆生日与赐器币,中使燕罢暴死。并见国史。

宋祖之篡,盖有夙谋。太祖猜忌,诸降王死非正命,史讳不书,佚见他说,今撮附于此,以正后世雷同,称为不得已,及宽仁者之误。

本文收录于刘咸炘:《推十书(增补全本)甲辑·第二册》(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2009年版)

责任编辑:赵君儒

相关煕强幸小周后图的扩展:
熙陵幸小周后图 谁能告诉我 本画肯定是宋代画的,而且"熙陵"这一称呼是因宋太宗死后葬在河南巩县的永熙陵而来,所以画应为赵光义死后,即真宗朝好事者根据传闻所画.且其后又有人临摹再作..不止一个版本....纯属个人意见至于后世,如楼主所说的两处下落,本人更倾向于前一种观点因为从资料所知粉本的图卷,据说清初还能看到,其后就再也没有了。 有人认识研究宋代文化的程民生、张其凡、贾玉英、马玉臣诸先生,曾问过这个问题,他们都说不存了,孔学先生是专门研究宋代史料的,他也这样说。 所以根据这些真迹估计清之后就已经遗失了,而且记得原来中央二台鉴宝节目也提过此画,当时也说只有仿品存世。但是至于楼主看的是什么时候仿得就不好说了,毕竟楼主在网上只有一个图,即使是大家也很难辨认。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所看到的肯定是原画的仿品,不是现代根据史料所作。 今天煕强幸小周后图的内容先分享到这里了,读完本文后,是否找到相关陵幸小周后图的答案,想了解更多,请关注www.yfnsxy.cn聚上美世界奇闻怪事网站。

【版权声明】:本文内容由互联网用户自发贡献,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 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违法违规的内容, 请联系首页【QQ秒回】 举报,一经查实,本站将立刻删除。 转载请说明来源于"聚上美",本文地址:https://yfnsxy.cn/sjqw/1060.html

未经允许不得转载:聚上美 » 煕强幸小周后图 陵幸小周后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