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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在爷爷奶奶家度过，那是在一座山岗上，方圆几里大的地方，都是些平房与胡同，偶有几栋小洋楼和大宅院，也是三五户的人聚居在一起。

最醒目的建筑是两座三四层的楼，位置还算得上居中，一座是技工学校，一座便是我们小学。

中午放学，男孩子们一般都是飞奔出校门，在回家的小路上，争前恐后，一路小跑，嬉笑打闹。那是一条泥路，没有柏油铺垫，几乎没有行车。

我们几个小伙伴回家的这条路边，是一条大沟壑，下面是一条柏油盘山道，蜿蜒而上，止于技工学校大门前。

沟壑对岸是一片松树林，阳光照不进去，感觉阴森森的，那里没有山路，也很少见人影，只隐隐约约地可见一个小棚子……

“那里有巫婆呀！”“千万不要去那里，去那里会被抓走的！”……小伙伴们把故事说得栩栩如生。

“对对！”越说越害怕，撒丫子就往家跑，顿时大伙跟着一溜烟地没了影儿。

有一天，有伙伴见那林子的木棚边，有一佝偻着身子，白发垂乱的老太太，便惊得两眼瞪得溜圆，跟我们说，他看见了那个巫婆！

于是乎，这件事情就传开了，我们那片的小伙伴们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孩子们的想象力是令人折服的。

表妹与我回到家，跟奶奶说起了这事，她绘声绘色，说那个老巫婆的恐怖，会抓耗子吃，还会抓小孩呢！

奶奶只好奇地问了问那巫婆住哪里？长什么样？听罢，噗地笑了，继续低头织着毛衣，然后又嘱咐我俩：“那个老太太我认识，再看见人家得叫奶奶，不准出去胡说八道啊！两个小兔羔子！”

忘了时间过了有多久，巫婆这件事总算是过去了，现在想来，那巫婆只不过是一生活贫苦，孤病交加的老奶奶，在那松树林子里开了一小片地种而已。之后，我们也时常见到她，还与之擦身而过，那沧桑感仍记忆犹新。

还是那条路，那些伙伴，一口气跑到一垃圾堆处，大石和水泥砌成的三面围墙，里面臭烘烘的。

有时，我们也会进去逛一逛，翻一翻技校那些大哥大姐们扔的干脆面卡片，翻到一张，如获至宝。

跑累了，歇口气，互相等等，尤其是总拖后腿的我妹。再望那沟壑，视野已经豁然开朗，半个市区的景色尽收眼底。

对岸在遥远的山上，山上新盖了一座西式城堡，十分显眼。“那是一座鬼楼啊！”“真的，我听谁谁说的，他去过。”……撒丫子又是一阵跑。

坏了坏了，道路中间遇见几只大鹅，见我们跑来，扑展着双翅，伸着长脖子，嘎嘎地大叫，胆子小的伙伴，慢下脚步，绕着它们走，生怕哪个脾气不好的，追上来啄拧两口。总有那胆子大的，去撵大鹅，撵得它们到处乱跑，还不肯罢休，直到撵进了公厕里……

“手拿秘密文件，脚踏黄河两岸，前面机枪扫射，后面炮火连天。”孩子们也不知从哪学来的打油诗，形容老公厕。

那个大胆的孩子从公厕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了，忍俊不禁地跟我们说：“那个大鹅掉坑里了……”边说边学大鹅的惨状，最后淹没了，没有了叫声。

我们边听边往家跑，跑得更快了，生怕被那大鹅的主人发现，惹出什么大麻烦。“这件事，不许告诉俺家人，也不许告诉别人。”他请求我们。

那小子比我小三岁，和我妹同学，在我们这片属第一作妖，当之无愧。上蹿下跳，小小年纪，就有一排小腹肌。

论第二作妖是谁？恐怕就是我了。

我的特点是蔫坏，净出馊主意！见有拿针管给大青虫注水的，让他们试试将小苏打和醋混在一起，注进去。他们照做，那大青虫扭动着身体，胀得快爆了。

见树上掉下来一只奇大无比的锹甲虫，就说，不如我们把它抓回去，在地上挖个坑，扔进去，盖上玻璃，再抓些大蚂蚁、蜘蛛、蜜蜂啥的，看它们打架啊……

干起坏事来不用亲力亲为，所以我也极少背锅，在不知情的长辈眼里，我依旧是个学习好的老实孩儿。

那个淘出天际的小子，又往公厕里扔大石头，溅到对面女厕正方便的人裤子上，气得她出来大声唾骂，小子他姥姥跑出来求情，忙将那人的衣裤拿回家清洗。

后来，又和小伙伴们站在垃圾堆的围墙上往下跳，他又是一马当先，只听噗嗤一声，原来那围墙下沤的农家粪，已没过小腿，伙伴们哈哈大笑，从此成为笑谈……

我也有笑柄，那是在一次祸害铁道的事上，一个火车头缓缓驶来，我们几个正好在火车道旁，有一个小子往铁轨上放了一颗石头，想看看火车驶过是什么样子，我们几个也陆陆续续，大大小小地放了好几块儿……

随后火车头停下来，上面下来的大人们喊骂着向我们过来，那几个小子腿儿快，跑了。只有我傻乎乎地后知后觉，被一大人打飞了头上的帽子，他们几个远处望着我，等我归队时，哈哈地笑，以后就传开了：那谁谁，傻了吧唧的不跑，让人逮住，挨了一个大耳光子，连帽子都打飞了，哈哈哈……我百口难辩，只是将帽子打飞了而已。

附近的胡同里新搬来一个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只有父女二人居住，租的房子。女孩他爹是个酒鬼，每次看见他都是拎着酒瓶子，一副无精打采，醉醺醺的样子。女孩穿得破破烂烂的，脸也是花里胡哨的，总像是刚哭过之后。

按家长们的吩咐，我们是应该带她玩的，可能是她太小了，或是不熟悉她，或是嫌弃她太脏……她会因为饿肚子而哭闹，这实在是打开了我们的世界观。只要给她什么东西，她都会吃，有时还会伸手来管我们要。

有一次，忘记了是谁，将一块儿面包扔地上，那小女孩捡起来就吃，然后他回过身，冲我们坏坏地笑。笑得那样起劲，淹没了我们心底萌发的五味杂陈的怪感觉，于是我们也跟着坏坏地笑。

“我这有一块儿糖，在地上滚上泥，看她吃不吃。”

“往这块儿饼干上撒泡尿，看她吃不吃。”

小伙伴们的主意一个接着一个……

那种五味杂陈的怪感觉终于压倒了兴致勃勃的恶趣心，我没有脱下裤子跟着撒上一泡尿。可能是我年纪较大懂了点什么吧，或许也不是，这是我能想起的和他们做过的最后一件恶趣事。对我的感触深远，尤其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成了大龄光棍，羡慕着别人家可爱的小女孩……

——END——

#乡土散文#

作者简介

没味的话（笔名），半个农民，时醒时醉，精神古怪，偶尔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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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学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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