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次6月20日父亲节是2021年

写下文章标题的时候，我长长地喘了一口气。终于，我梳理好了六月里的三件事：父亲节，端午节，父亲的生日。父亲的生日是农历五月初六，每年这个时候，我们一大家子就会团聚在一起为他过寿。而此时，一年一度的父亲节也就到了。人世间对父爱如山的诠释，尽在这炽热的六月了。

在我的记忆中，2019年以前的端午，是那么的幸福。这一天 ，我们兄弟姐妹四个都会回到老宅，来给父亲祝寿。平时安静的农家小院，顿时有了欢声笑语。曾记得，大哥找出了家里的板胡，他开始拉豫剧《朝阳沟》，我和姐姐一人一段地唱。有时候，父亲也会拉一小段曲胡。虽然他已经老了，个别地方有一点走音，但还是蛮好听的。只可惜我没能把这些录拍下来，留下了遗憾。

2019年三月底，大哥突然走了。从电话中传来的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刹那间，一切都改变了。我该如何去面对已经84岁且瘫痪多年的老父亲呢！还有我的母亲，她已经86岁了呀。长歌当哭，心如刀割。当残酷的现实到来之时，人唯有泣血承受。这年的端午，我们兄妹3人回到了老宅，陪伴父亲度过了他的85岁生日。没有了欢声笑语，没有了动听的板胡声，内心深处只有那一丝丝的痛……

日子在艰难中往前走着。老父亲内心的伤痛，只有靠时光去一点点磨砺。谢天谢地，这年冬天，他顺利地度过了。一个春日，我回来看望父亲。他坐在轮椅上，脖子歪斜着，似睡非睡。脸色黝黑，嘴角流着口水。整整一天的时间，他沉默寡言，曾经挚爱的豫剧也不听了，电视也不看了。父亲老了，老得让我凄凉、害怕……上帝留给我们父子的时间已不多矣……

20年的端午，迎来了父亲86岁生日。小妹说，今年咱们好好给爹过个生日吧！在县城的酒店里，一家人又团聚在一起。烛光里的殷殷祝福，暂时让父亲忘却了痛苦，内心获得了一丝丝慰籍。这是父亲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个生日，也是我刻骨铭心的记忆。

立秋后，天气慢慢变凉了。近一年来，我频繁地从城市回到乡村。九月中旬，父亲病了，住进了县医院。当得知情况不好时，我顿时有了不祥之感。中秋之夜，我独自一人在病房陪护父亲。窗外，秋风萧瑟，丹桂飘香。这时，一轮明月升起。我遥望夜空，蓦地就想起了大哥。在皎洁的夜空中，大哥仿佛正看着我……看看天上的大哥，再低头望望病床上的父亲，我不禁潸然泪下……

很快，父亲转到了洛阳新区医院。治疗的过程异常艰难。渴望，恐惧，绝望，希冀……几乎每天，我都挣扎在内心的决斗中。即是这样，我还是用轮椅推着父亲，到树林边散步、嗮太阳。已经是深秋了，天天刮风，树叶金黄一片，洒落一地。就是在这样的季节转换中，老父亲渐渐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我极力地想留住他，那怕是一两个月……在医院的日子里，留给我的是一辈子刻骨铭心的记忆。父亲虽然老了，但他听力很好。做为教师的他，思维非常清晰。记得手术后，他好几次让我揽起他的脖子，抱他一会。我紧紧地搂起他上半身，抱着他。他看着我的眼睛，好久不挪开。当我们俩个四只眼睛相遇时，我再也忍受不住了。有好几次我眼泪都出来了，几乎要哭出来……我猜想，父亲可能当时有话想给我说，但他看到我的双眼时，最后还是坚强地忍住了。他是不想让我伤心难过。父亲一生都是一个倔犟的人。

在2020年最寒冷的一个冬日夜里，父亲走了。那一刻，我跪在他的身体前，流下了愧疚的眼泪。我用顽劣辜负了他老人家一辈子，而他原谅了我一生！

在2021年端午节的那天，我写下了这样一段日志：父亲，我再也不能给你老人家过生日了。但在我的余生里，每年的六月都是你的生日。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父亲！

1960年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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