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罗里达州捕获当地迄今为止最大的蟒蛇，创造了新的记录。

研究人员 Ian Bartoszek（左）、Ian Easterling 和实习生 Kyle Findley（右）将一条重97.5公斤、长约5.4米的雌性缅甸蟒运送到他们位于佛罗里达州那不勒斯的实验室。摄影：MAGGIE STEBER

撰文：REBECCA DZOMBAK
摄影：MAGGIE STEBER

佛罗里达州，那不勒斯——研究人员在佛罗里达，或者说，在其原生活动范围之外的地方，捕获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蟒蛇——重约97.5公斤、长约5.4米。

这一发现凸显了佛罗里达州南部数十年来一直存在的蟒蛇问题。缅甸蟒是一种来自东南亚的隐居的顶级掠食者，20世纪70年代被引入佛罗里达，可能是由于珍奇宠物贸易。从那时起，它们就在野外暴增，以各种各样的本地物种为食，改变了生态系统。

去年12月，佛罗里达西南部保护协会的一小队紧密合作的巨蟒追踪者用一条带有GPS追踪器的雄性侦察蛇捕获了这条巨大的雌蟒，它的体重打破了之前84千克的记录。这种方法让他们找到并消灭越来越多的蟒蛇，特别是大的，繁殖活跃的雌性。随着时间的推移，杀死这些雌蛇有望帮助改善巨蟒的入侵。

当队员们第一次给这条雌蟒称重时，他们几乎说不出话来；没人能预料到这个数字。“我看到的是97.5公斤，”野生生物学家、蟒蛇项目经理Ian bartozek兴奋地说：“好家伙。”

团队中的另一位生物学家Ian Easterling难以置信地大笑起来。实习生 Kyle Findley回忆道：“我还以为是秤坏了。”

但称没有问题。Bartozek说：“我们想知道它是否能超过90公斤这个底线。但它可把标准拉高了。”

通过发现和解剖这些蟒蛇，研究人员对它们有了更多的了解：它们吃什么，可能对它们入侵的环境造成何种伤害。今年4月，我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当时他们对这头雌性的大家伙进行了剖检。后来，我跟着去看侦察蛇的工作方法，结果还不小心踩到了一条蟒蛇。

这条“侦察蛇”名叫Dion，它身上植入了 GPS 追踪器，没有它就不可能找到这条藏在腐烂原木下的缅甸蟒。科学家们用“侦察蛇”来寻找大型的有很强生殖能力的雌蛇。

侦察蛇

自 2000 年以来，佛罗里达鱼类和野生动物组织已经杀死或清除了超过15,000条蟒蛇，从 2017 年开始每年清除超过1,000 条。但科学家们不知道可能还有多少。Bartoszek 说：“这是一个重要而难解的问题，我们甚至不知道规模。”

蟒蛇是隐身大师，因而“屡灭不止”。即使对于那些受过训练，十分尽心人来说，在佛罗里达州南部广阔而植被茂密的湿地和亚热带森林中也很难找到这些蛇，这些湿地和森林都是大沼泽地的一部分或毗邻大沼泽地。（幸运的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这些蛇会在该地区以外的地方建立野生种群。）

一条冻干的缅甸蟒盘在卵上。在大沼泽地的生态系统中，这种入侵蛇类有成千上万条，研究人员正在努力减缓其扩散，减少它们对本地物种的影响。

研究员 Ian Bartoszek 在对佛罗里达州发现的最大雌性缅甸蟒进行剖检的同时，筛选了数十个原始卵。研究小组一共查出122 个“卵泡”，破了历史记录。

今年4月，在那不勒斯保护协会的研究中心，Bartoszek解释了该团队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

Bartoszek指着伸展在实验室地板和桌子上的六条巨大的雌性蟒蛇说：“把大沼泽地看成大海的话，这些家伙们就是针。而我们用磁铁来找针。”

像Dionysus或Dion这样的侦察蛇就是磁铁，Dion是一条大约3.6米长的雄蛇，通过手术植入了一个可以用无线电遥测技术跟踪的发射器。生态学家们把侦察蛇放到野外，在繁殖季节，它们会迅速奔向繁殖的雌性。今年，Bartoszek称Dion为“最有价值的蟒蛇”，因为它带领他们找到了这条破纪录的雌性缅甸蟒。

大小很重要。佛罗里达鱼类和野生动物保护委员会的生物学家Sarah funk说：“将雌性巨蟒从这些生态系统中清除出去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它们繁殖后代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

佛罗里达西南部保护协会的生物学家Melinda Schuman将一条冻干的幼蛇放在该中心发现的最大雌性缅甸蟒身上。

2013 年以来，仅该保护协会就已经清除了1,000 多条蟒蛇，总重超过11吨，其中大多数是有生殖能力雌蟒，主要使用“侦察蛇”方法捕获。

Bartoszek 和 Easterling 在繁殖季节密切监视他们的侦察兵。当蛇在一个区域可疑地徘徊时，他们会找到这条侦察蛇，然后扫荡灌木丛，寻找雌蛇。有时，他们不是只找到一对蛇，而是找到一个“繁殖群”，一群蟒蛇混在一起，乱糟糟地争着要交配。

2021 年 12 月，Dion在那不勒斯郊外的西部大沼泽地生态系统的一个地区游荡了数周， Bartoszek，Easterling和Findley怀疑它可能与一条雌蛇在一起。当他们穿过多刺的绿蔷薇，遇到了他们见过的最大的蟒蛇。

Easterling和Findley与巨蟒角力，想要控制它。巨蟒将尾巴的末端紧紧团在一起，奋力乱甩，从他们的头上呼啸而过，直到团起来的尾巴照着Easterling的脸“来了一拳”。 大约 20 分钟后，蟒蛇筋疲力尽，他们将她放入米色布袋里，然后将袋子固定在塑料桶中。

回到实验室，他们把塑料桶拖到秤上，看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数字。

由佛罗里达州西南部保护协会的生物学家捕获的缅甸蟒的圆形骨架。

在兽医的监督下对巨蟒实施化学安乐死是科学家们最艰难的工作之一。安乐之后，研究小组将巨蟒的尸体放在一个冷冻室里，放了两天，直到我们到达现场观看尸体解剖。Kristen Hart是美国地质调查局湿地和水生研究中心的生态学家，也是该保护小组的合作人，她顺路亲自去看看这只大雌蟒。

Hart 说：“当他打开冰箱时，我真是被惊呆了。”

猜猜肚子里有什么

当我到达研究中心时，巨蟒已经从冷冻室里拿出来，呈U型挂在占据了房间大部分空间的大实验台上。解冻一条重达97.5公斤的蟒蛇需要大约48小时。而且难闻的气味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改善。

生物学家们小心翼翼地用手摸着巨蟒的下半身，用一条长长的黑线标出切口，摸索里面可能有什么东西。Easterling扎着马尾，说话轻声细语，他指出蟒皮上有一些白色条纹，表明皮肤被大大拉伸开，以容纳大量的食物。

实验室培养皿中的蟒蛇牙。这些侵入性蛇已被证明在佛罗里达州吃掉70多个动物物种，其中包括20多种哺乳动物和近50种鸟类，是生态的一大威胁。

从他们肯定的、有条不紊的动作中可以看出，该团队已经对蟒蛇进行了数百次解剖——但房间里仍然有一种紧张感。今天，他们有两个目标：点清卵泡（正在发育中的卵），然后看看肠道里有什么。

Easterling沿着巨蟒黄白色的腹部中央切开，一条缝慢慢打开，露出粉红色的内脏。团队成员拉开蟒蛇的肋骨，露出下面的脂肪层，长得像真空密封在血液中的蒜瓣。

Easterling的手指穿过一层半透明的内脏，让一簇簇看起来像巨大蛋黄的东西露出来，那些就是卵泡，就在一个柠檬绿色的胆囊后面。再往下，离尾巴更近的是鼓鼓囊囊的灰色消化道和一个皱巴巴的，瘪瘪的灰色圆盘——一个前一年没有产下的旧蛋。

接下来，Bartoszek 和 Easterling 开始数卵泡。生态学家想知道一条蟒蛇可以产多少卵，以准确模拟种群动态；蟒蛇中卵泡或卵子的数量是其生殖潜力的直接指标。雌性巨蟒往往会产下很多卵。

“122 个卵泡，” Bartoszek数了两遍后宣布：“有史以来最多的发育中的卵子数量，最多。” 该记录反映出一个新的繁殖上限，但对于这么大的蟒蛇来说其实并不令人惊讶。

Hart说：“这些动物的繁殖潜力非常非常高，这么说还是含蓄了。”这些巨大的蟒蛇将它们的优良基因传给了许多后代，使种群持续增长。

接下来是消化道。Easterling用手摸着消化道，想知道里面有什么。Bartoszek 摸到了一只蹄子的前部。Findley 喷洒了一些的空气清新剂。

Easterling将消化道切片，开始将其内容物挤压到金属筛上，就像从肠衣中挤出腐臭的香肠肉一样。沾着一点皮毛的褐色黏液，一些白色的团块（溶解的骨头）掉了出来。Easterling停下来凝视着这些东西。

他肯定地说：“是一头鹿。如果你见过足够多这样的东西，你就知道它们看起来是什么样子。”他不断地将消化道里的东西往外挤；挤出了一些树枝，证明这一餐发生在一片长满绿蔷薇藤蔓的蕨类植物中；挤出几颗蟒蛇牙，这很正常；以及当天真正的大奖：三个完整的蹄芯。

“双管齐下，证据确凿，”Bartoszek 说。 他认为，每个蹄芯都进一步证明蟒蛇正在给本土物种（例如山猫和濒临灭绝的佛罗里达黑豹）的捕食基础造成压力。

Ursula Bartoszek是Ian Bartoszek 的女儿，今年10岁。她仰望着另一只被捕获的雌性缅甸蟒（重约77千克，长约5米）的皮肤，它挂在佛罗里达西南部保护协会的墙上。

巨蟒的猎物

迄今为止，佛罗里达大学的合作人Christina Romagosa的团队记录了在佛罗里达州的缅甸蟒内脏里发现的73个物种（24 种哺乳动物、47 种鸟类和两种爬行动物）。任何入侵物种都可以改变当地的生态系统，一个入侵的顶级猎食者尤其如此。

Hart说：“这些蟒蛇有能力完全改变生态系统，我想说它们可能已经改变了。”

一些生态学家特别担心蟒蛇对佛罗里达黑豹的影响。佛罗里达黑豹是一种本土濒临灭绝的物种，自 1995 年以来，该州一直在努力恢复其种群数量。20世纪80年代后期，在野外已知的黑豹数量不足20只之后，鱼类和野生动物保护委员会开始努力繁殖和重新野化黑豹，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功：据佛罗里达鱼类和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黑豹生态学家Dave Onorato表示，如今的佛罗里达州可能有大约200只黑豹，而且其野生范围似乎正在扩大。

Onorato 说，要了解蟒蛇如何影响黑豹还需要更多的研究。 “但如果蟒蛇开始大量捕食作为黑豹捕食基础的白尾鹿，那将对黑豹产生影响。”

蟒蛇对环境的影响人类知之甚少，正因如此，佛罗里达州各地捕获的每条蟒蛇都是一个宝贵的数据点。

全州猎蟒

Bartoszek 的团队已经为捕捉蟒蛇做好了准备，尽管他们的工作范围已经扩大，但在518万平方公里大沼泽地中也仅限在约 259平方公里的区域内。 努力捕获蟒蛇并控制其种群数量有赖于美国地质调查局和国家公园管理局等政府机构、那不勒斯动物园保护基金等非营利组织以及全国各地个人慈善事业之间的合作。

这条蛇叫Loki，是研究人员在繁殖季节用来寻找雌蟒的数十条雄性“侦察蛇”之一。照片拍摄于那不勒斯郊外的皮卡尤恩斯特兰德州立森林，这里是许多入侵蟒蛇的生存地。

保护协会环境科学主任Kathy Worley说：“这个问题在佛罗里达州无处不在。” 她还补充说，协作和信息共享是关键。 “这将需要一个村的人。”

作为合作的一部分，Bartoszek的团队也向其他人传授“侦察蛇”法。解剖后的第二天，我们前往现场查看该技术的实际应用。Easterling 和 Bartoszek 小心翼翼地将一条近4米长的侦察蛇 Loki从布袋中拿出来，放到那不勒斯郊外皮卡尤恩斯特兰德州立森林中棕榈树和松树林之间的空地上，这片森林是野生动物的天堂。我们离开因为愤怒而嘶嘶作响的Loki，慢慢地穿过茂密的植被，寻找“最有价值侦察蛇”Dion。Easterling在前面砍断藤蔓和树枝以开辟道路，而Bartoszek则挥舞着遥测接收器并指出方向。

渐渐地，接收器的哔哔声越来越大；我们很接近了。Easterling蹲下来看看一块长满苔藓的圆木，我刚刚踩在上面。果然，当他移动几块柔软的、正在分解的木头时，蟒蛇的图案就露出来，在斑驳的丛林阳光下闪烁着铜色和橄榄色，十分显眼。

“我们怎么就没发现呢？”Easterling反问道。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Dion完美地隐藏在一根腐烂的木头里，一丝鳞片都看不到。这就是蟒蛇进化的目的：它们潜伏在森林里的一条狩猎路线上，不被发现，以看似无尽的耐心等待着一个毫无戒心的猎物通过。

Bartoszek说：“他是你脚下的狙击手。百分之百隐藏。发现不了的。”

Bartoszek 和 Easterling和喜欢他们所做的事情，尽管有时会让他们身心俱疲。当追踪到自己的侦察蛇或找到一只雌蛇时，他们会兴奋不已——这表明辛勤的工作得到了回报。他们发现，找到大型雌性蟒蛇的速度已经变慢了，因为随着最大的蟒蛇被清除，侦察蛇带他们找到的蟒蛇越来越小。

如果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顺利，只有更小、更年轻的雌性蟒蛇能留下，这有助于控制蟒蛇的数量。

但Bartoszek和其他生物学家也很现实。蟒蛇可能永远不会被根除，但它们的数量最终会得到控制。

Bartoszek说：“我们正努力把这份‘猎蟒’的工作脱手呢！”

（译者：七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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