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1-15 19:16 | 浙江新闻客户端 | 记者 杜羽丰

【续篇语】浙报集团金华分社自上半年推出《金华古城悬谜》系列报道之后，引发读者浓厚兴趣。今天我们试图与读者一道，继续翻查典籍，走访历史遗迹，寻找我们的文脉，触摸这座千年古城一直延续的温暖以及坚韧的力量。欢迎读者畅发见解或者提供报料。邮箱1226442162@qq.com。

金华城北古城墙上的明月楼。通讯员 陆建富 摄

“文字狱”，这是让文化人最为惊悚的一个词。

因言获罪的故事，据说起源于汉朝，以满清时代的文字狱最为残酷。

据《清代文字狱简表》统计，整个清朝“文字狱”大案160多起，最厉害的是乾隆年间，共计130多起。可以说每5个月，皇帝就要对文人“刀斧伺候”一次。最终文字狱让中国再无独立思想可言，而清王朝也从此走上覆灭之路。

金华，作为江南的一个军事和经济重地，“文字狱”的飓风是否也曾刮过？

据记者调查，在金华古城，至今仍然保存一处清朝“文字狱”的活化石，见证了那段残酷的历史。

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金华府志》。明月楼仍在婺江之畔。

两句唐诗引来的破城大计

故事要从元朝末年开始讲起。

金华城由于城墙坚固，又有婺江天险，自古以来就享有“铜金华”的美誉。

元朝至正十八年（公元1358年），明朝开国大将胡大海带领3万多人进攻金华城。金华城守军首领毕竟也是条蒙古的汉子，不肯投降，拼死抵抗。胡大海攻城2个多月，未果。

12月，朱元璋亲自率领10万兵马来攻，也未能破城。

万般无奈，朱元璋只好另谋良策。一日，率领几个谋士，在几个本地人带领下，悄悄来到金华城东南10多里的积道山，爬到山顶观察金华城市地形。

远望金华城，东、西、北三面全是丘陵高坡上建的城墙，下面还有护城河；南面就是河面宽广的婺江。整个城市可谓固若金汤，易守难攻。

“明月双溪水，清风八咏楼。”这是唐朝诗人严维《送人入金华》中的名句。明月和清风，一直流传的是，该诗用了双关的修辞方法，还代指明月楼和清风龙头。据记者考证，应该是先有诗句，再有楼，因为修建外城墙是唐朝以后的事情。

清风龙头地名，始于何时，无从可考。古代金华人往往描述金华城像一条龙，龙头就在城东的通园溪和婺江交界处的高山头，因为位置高，又是最东面，于是大家就称呼那一带为“清风龙头”。

这时，有人把这首描述金华城之美的诗告诉了朱元璋。朱元璋对“清风龙头”这个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他觉得这个城市更像一头猪。猪最弱的地方，无非就是脖子。

朱元璋再次仔细观察地形后，心生妙计。

当夜，朱元璋命令手下会游泳的士兵，武装泅渡，直接从猪脖子——梅花门攻城。元朝守将，从未想过朱元璋会从婺江上夜袭。

结果可想而知，金华城当晚就被攻破了。《明史》中说，朱元璋破城后，还活捉了元朝守将——浙行省御史台御史帖木烈思和石抹厚孙等人。

朱元璋占领金华后，把金华当作立足江南睥睨天下的核心根据地来经营，将婺州改为宁越府，并设中书分省(类似于国务院分院)，完善了行政和军事机构。

（笔者注：据《康熙金华府志》记载，胡大海的确是攻城不下，朱元璋率领大军来了之后，通过劝降的方式，让守军打开东门从而进城。至于金华城的老百姓口口相传这个故事，不知何因。诚如清朝大学士刘墉被贬官至金华府古子城守城门，纯属子虚乌有。）

《光绪金华县志》详细记载了明月楼的变迁，但是对于迁移原因只字未提。

为避文字狱，忍痛拆宋楼

“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这句诗句招致无数人头落地，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描述金华城的唐诗，“明月双溪水，清风八咏楼”，几百年来，成为金华古城的广告语，可是明月、清风这些字眼，最终让金华名胜——明月楼走上了被拆迁的命运。

据《康熙金华府志》（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记载：“明月楼，在赤松门石崎岩城上，宋宣和中建。”

由于明月楼位于山崖的城楼之上，俯瞰三江交汇，

气势非凡，文人骚客常会于此。宋朝林公度有诗：“芙蓉峰（即尖峰山）前旧时双月，夜夜长照溪上流。”元朝“金华四先生”王柏有诗；“宣和栋宇镇东城，平野苍然一眺明。”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清朝。乾隆年间，文字狱盛行。明月楼建在梅花门（也称赤松门）城楼上，而梅花门地处“清风龙头”。那不正是，明朝压着清朝？

知府越想越怕，为避嫌，下令拆毁明月楼。在大家建议下，楼拆了之后一扔了之太可惜，于是移建到北面城墙上，也就是现在金华市中心医院西门对面。

清道光四年（1824年）金华县城图。

根据考证，古代地图中的“石碕岩”就在原金华市自来水厂取水口附近。

据《光绪金华县志》记载：“旧在赤松门东，北隅城上，宋宣和中建。皇朝乾隆初移建于县北城上（府城隍庙后）圮。嘉庆六年重修，又圮。道光三年，知县黄金声重建（道光志），今存。”

移建后的明月楼，可谓是命运多舛。清嘉庆六年和道光三年，两次重建。咸丰六年(1856)又毁于火，光绪十五年(1889)又重建。现存建筑为光绪十五年，在金华知府继良的指挥下，知县曹砺成主持重建明月楼。

明月楼平面长方形，重檐歇山顶，三开间，外面走廊为四方石柱，里面是圆形木柱。石柱上有清代书法家吴廷康石刻。现今，在其周围建造了明月园，规模虽小，却有古韵，仍然是金华城一景。1982年9月，金华市政府公布明月楼为金华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因为两句诗，从此凭栏明月楼，再也看不见婺江，再也见不到双溪交汇的美景了，只能望见背后的茫茫北山了。

（本篇成文得到金华市文物局研究员蒋金治帮助，谨表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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