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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妇女节的由来简介 三八妇女节的由来简介5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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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何仇何恨?平时安静甜美的女孩,将男友残忍杀害抛尸

三八妇女节的由来简介 三八妇女节的由来简介50字(图1)

柯林的故事应该从十年前他死亡的那天讲起。那是十二月十八日,一个寒冷的冬夜。他离开家去吃表妹的喜酒前,扫了一眼自己搁在五斗橱上的一张照片。照片上,他穿着咖啡色的夹克衫,搂着娇小的女孩吉丹,她笼在一件灰色的大衣里。照片是新照的,日光也明朗,远处是灰蓝色的海。他的右胳膊搂着吉丹的右肩膀。吉丹的肩膀厚而圆润。柯林的奶奶说过不止一次,这样的肩膀形状最好命,有收成,有依靠,生活舒适安稳。没有人知道,在那副肩膀下面,大家看不见的地方,只有用想象才可能感觉到的地方,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慢慢蓄积。它将挥动起一把0.6公斤重的肉斧,将身高1米75、体重130斤的柯林分解成上肢、下肢、躯干和头颅。

十年,太多的东西被拖把抹去,被红白蓝相间的旅行袋包住,被一代又一代蛆蝇孵化消耗。柯林再也无法确定,自己的故事中有关吉丹的,哪些是真实的。已经没办法去问,就算能问,吉丹也不会回答,或者她会撒谎,诚恳地撒谎,用安静甜美的声音,用一种压制着脆弱的温柔的眼神,就像她在法庭上那样。要是在以前,柯林一定会相信她。

这不是事实。我没有杀人。我不服。吉丹就这样否认了一切。她不承认与柯林有恋爱关系,不承认是自己给柯林吃安眠药,不承认用电话线勒柯林的脖子,只承认自己在柯林死后进行了分尸。她背对着众人,看不到大家脸上的震惊。

柯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知道原因。这么长时间了,谁会在乎为什么呢?父亲母亲哥哥向吉丹提出了死亡赔偿金、赡养费、精神抚慰金等共计一百四十多万的赔偿。最终法院只让她赔偿了三十来万。钱就是钱。可被杀的依旧被杀。家里亲戚都骂吉丹是烂叉囡,自己也应该恨她,这个婊子养的,可为什么还是想知道她的动机呢?法庭上,他就贴着她的面孔看她,她已经三十四岁,儿子都九岁了,身子还是那么瘦。他从来没有那么近距离看过她,贴着一张脸看,脸就成了一个谜。他滑进她浓密的眉毛,在他端详她左眉角那颗黑痣时,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眼睛向上翻了翻。痣在眉尾,感情容易出现问题。如果他能早一点让她去掉那颗痣,脉冲CO2激光,一点,精确汽化,完全消失,也许就可以使他俩从此过上幸福生活。

像平常一样,吉丹六点起床。丈夫儿子都还睡着,丈夫睡得尤其沉。这个优点是在结婚后发现的。一天夜里,她在梦中惊叫起来,自己被自己叫醒,丈夫却还沉沉睡着。结婚十年,她大体上对这段婚姻满意,尽管发生过一些事,尽管有过柯林,但她还算把日子过得不错,有时候她自己也觉得,简直是个奇迹。

屋子里还很昏暗,她穿着棉毛衫裤,轻轻滑下床,摸索到扔在沙发上的家居服穿上,再套上一双羊毛袜。三月初还很冷,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天气,最低气温四摄氏度,最高也才十一摄氏度,小雨转多云。自从那年的十二月之后,她就特别怕冷,空调开在二十五摄氏度,她的珊瑚绒家居服仍然是三层加厚夹棉的。她蹑手蹑脚走进厨房,开始准备一家人的早饭。喝粥养胃,前一天做了八宝粥,今天就用文火熬个皮蛋瘦肉粥吧。再烙几张芹菜叶鸡蛋饼。她喜欢每天早上花半小时做饭,觉得这样可以帮助她一天都集中思想。站在厨房窗前看着太阳出来也会让她觉得心情舒畅。但今天窗外下着雨。

芹菜叶摘好洗净切碎,放入大碗。加入面粉、鸡蛋、盐,调成糊状。平底锅烧热,放少许油。放入面糊,正面煎至微黄,反面煎至微黄。放在砧板上切开、装盘。日后她无数次回想起这天早晨做饭的安宁。这天晚上她被带走问话,很快,她和柯林的故事被新闻记者收集,变成报道。有的标题起得耸人听闻。报道大多配了同一张照片,十年前的那张合影中,她披着长发,圆圆的脸,笑得弯弯的眼睛,抿起的嘴唇,年轻得都有点不大真实。这些年她一直短发,脖子那里一直都空落落的,冬天的时候,冷飕飕的风一直吹,一直吹,似乎要把她吹醒似的。此外她有了川字纹,还长出了一些胡子。有记者猜测,也许是因为她这十年来一直惊魂不定,导致内分泌失了调。

七点半,丈夫带儿子出了门。“今天晚上想吃点啥?”她追着问。“随便!”儿子留给她一身蓝校服的背影。她洗干净碗筷,给自己泡了杯茶。茶杯白白的,暖暖的,她站在窗前,看着外边空荡荡的院子。突然,一只小鸟栽下来,摔在地上。小鸟已经死了。她把它扫进簸箕的时候想到柯林。这算是前兆吗?但她其实常常想起他。想起当年他是多么脆弱,她总是很小心地对待他,以至于和别人拍了结婚照,也没敢告诉他。她和丈夫刚搬进这里新家的时候,在某些特定的时刻,比如下午,或者午夜,她会担心柯林突然出现,砰砰砰砸起房门来。很难相信他就此放过了她。他完全可能推开她忘锁的房门冲进来,从她忘关的窗子爬进来。“阿丹,你竟然背叛我,我决不会放过你!”这句话那天他讲了好几遍,他怎么可能就这样从她生活中消失。

小鸟被倒进了垃圾袋,吉丹深吸一口气,长叹了一声。

柯林死后的第二天,吉丹是顶着一只紫眼圈去上班的。他一拳头就把她的颧骨边打肿了,一星期过去后眼眶还是发青。好在是冬天,她把大衣领子翻起来,就不那么明显了。天色阴暗,先是下起小雨,后来变成雨夹雪。人事科的工作并不多,她全神贯注地看报纸,像个努力认字的小学生。“今天中午有干炸带鱼。”女同事说。像这样的小事就会让她们高兴。有段时间,食堂每天中午都只有白菜加荤菜,白菜白菜白菜,三天都吃白菜,像这样的小事就会让她们沮丧。她抬头,微笑。在这间办公室里,她冲大家微笑了十年。这实在是不容易的。因此大家把她形容得亲切而温柔。她也有差一点发脾气,差一点失去耐心的时候,那时候,她就一次次在心里轻声叫起他的名字,柯林,柯林。他的名字,像一针镇定剂。一个人,想保守一个秘密的时候,就会变成一个好人,与世无争。

时针指向八点。她去卧室换上毛呢裤、羊毛衫。她的衣柜十分素净,没有太多引人注意的颜色,那个冬天之后,她再没穿过印花,连黑白都很少穿。烟灰、卡其、咸菜绿,她只穿最低调的颜色。后来她发现,最低调的颜色就是和环境一样的颜色。没有区别就是低调,不醒目就是低调。低调很好,低调可以平安无事地把日子过下去。也许后来在法庭上穿的那件黄色马甲,才是真正的她。

她锁好门,小心地推了推。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家。她经常这么做。儿子满月后,丈夫买下这里的房子,一家三口才从她娘家搬出。丈夫是个小小科级干部,只买得起普通住房,三室两厅,一百三十多平方米,和她娘家盖起的二底三楼外加阁楼的独栋别墅没法比。但她更喜欢这里。在娘家住过的那些年,她有时会觉得自己像被巫婆锁在塔楼顶层的少女。确实,斜顶稻桶状的阁楼,要另外搭个梯子才能爬上去,又高又窄,只有两只小窗,站在街上看过去,就像一个“哭”字。

她向单位走去。她一般不坐公共汽车,小个子在拥挤的车厢里往往抓不到扶手,被推来推去会让她惊慌。她沿着人行道的里侧走,贴着墙壁。她从不沿着外侧走。汽车失控冲向人行道的新闻太多了,这些车会撞到停在路边的自行车电动车,会撞到正在路边走的行人。贴着墙壁走只有一个缺点。下班回家的路上,各种各样的时装店都在营业,各种各样的流行款式在橱窗里对着她笑。她真想进去试试。那年冬天之后,她再没穿过那些会引起回头率的衣服。它们是给那些不怕惹事,等着钓个好男人的女人准备的。她已经过了那个阶段。

单位离家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将近两公里的路,按她的速度,得走上二十五分钟,要是骑个自行车,一偏腿,十分钟准到。但她就是学不会。学会骑自行车就和学会另一种语言一样。她看到过一条当地语言学校的车身广告:多学一门语言,多看一个世界,多过一种人生。太对了!如果她学会骑自行车,人们也许会在其他地方发现柯林。也许再也发现不了。

如果母亲知道,学会骑自行车就能改变她的命运,她一定会斥责父亲。小时候父亲在操场上教过她一个下午,他一松手,她的车就歪到了地上。“咣当”了几次后,父亲开始心疼车。车是买给她哥哥的。她也疼得掉了眼泪。“不学了!不学了!”一个嚷嚷着,一个嘟哝着,往家走去。车架上掉了一两处漆,哥哥发现后,没收了她一个月的零花钱。她没敢告诉父母。尤其母亲。家里没人敢拿小事烦她。

母亲是语文老师出身,后来当上了校长,她任职的学校是当地最好的中学,这个学校里,考上清华北大的多了,考上北师大都算差的。母亲是怎么做到的?全封闭管理,两周休息一天。母亲常年待在学校。她的脸越来越像教学大楼的红砖。有人告诉父亲,母亲在学校没笑过。但父亲不太在乎这些。那个时候,没人在乎这些。

赶在绿灯变红灯前,她跑着穿过马路,接着往前走几十米,单位就到了。

她的办公室在一条昏暗的楼道深处,地板嘎吱响,宽大的办公桌两两相对摆放。坐在她对面的女同事照例忙着分辨从食堂那里飘过来的气味。蟹粉蛋、青菜烧肉圆、辣炒海带丝。她给大家泡上茶,每个人的杯子都旧旧的,茶具内壁长出的一层茶垢灰灰的。她一直想好好清洗一下,至少有七种办法能轻松去除,能使她的茶杯光亮如新,但既然没人介意……

办公室主任是个刚开始秃顶的五十岁男人,正在看报。他冲她点点头,他不怎么看她。男人们都不怎么看她。她有胸,有臀,但她含胸收腹。所以总体而言,她和女人相处得更好。

吉丹自己家和娘家相距不远,只要母亲需要,她就带上儿子丈夫回娘家吃晚饭。母亲退休后,突然对她和她哥哥产生了某种依赖。母亲喜欢颜色鲜亮的衣服,喜欢自己看起来年轻。过去她数落吉丹的成绩,批评吉丹挑男人的眼光,现在她瞧不上吉丹穿衣服的品位。你那么瘦,为什么穿得那么松?她捏捏吉丹的腰部,我以前的腰也和你一样,自从生完你,我就开始胖,从肚子开始胖,就像套了个游泳圈。我现在就想要你那样的腰。母亲说。母亲还建议她穿高跟鞋。你个子这么矮,穿上高跟鞋才到一米六。我经常走路,穿高跟鞋走不远。你可以买那种内增高的,一穿能高六七公分。总是这样的谈话。

有过一段时间,母亲抓住每顿饭的工夫批评柯林。无非他穷,没有城镇户口。为什么你要在这样一个男人身上白白浪费自己的青春?母亲持续不断地推销适婚男性,所以吉丹持续不断地相亲。她和现在的丈夫去拍了婚纱照后,母亲不再谈论柯林,再也不谈了。她倒希望母亲能再提提那个名字。

她能感觉到,他一直在这座别墅里。他们全家吃饭时,他就在桌子底下偷看她。夏天时,她会稍稍张一张腿。她有的是办法让他离不开她。

他死后,在她床下躺了四天。第五天,她将他分崩离析。暗黑的血块喷溅在地板上。她后来拖了好几遍地,水把黑红融化成粉粉的一片,在地板上泛着沫,一遍比一遍淡去。淡到根本看不出时,她突然感到一丝寒气。她的卧房门从里面反锁了,还插上了插销。窗户也关得好好的。她转过身,朝自己身后看。柯林应该就在那儿,在她后面,在一两度的室温里,在床前。她看不见他,但她感觉到他。她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紧紧攥住了,她抓住拖把柄,慢慢在床边坐下。是你,她说。你死了,她说。你不该深更半夜来我家闹的,她说。你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在我家里了,她说。她就这样自言自语着。他从她面前大步走过去,一直走到窗边。好像她不存在似的。她站起来,走过去追问他,你后悔吗?

她怎么问得出这么冷酷的话?

他却像是心虚了,那团看不见的雾气黯然离了场。他后来又出现过几次。每次都是一团雾气,浓得化不开,阴沉沉地围住她。如果家里有其他人,她该干吗干吗,装作没感觉到他。如果只有她一个,她会和他小声说上几句。你想干什么呢?你能在这里干什么呢?再过几天我就要结婚了,别来烦我啦,我不想让你破坏我的婚礼。

她的婚礼定在一月十八日。那是她最漂亮的一天。没有此后生出来的斑,长出来的小胡子,所有细纹都褪去,嘴唇涂得那么红,头发盘得那么高。化妆师给她盘头发时她就想到了他,那团浓雾,现在在她的头顶盘旋,卷曲,一绺一绺,顺着她的两边脸颊挂下来,紧贴着她。她一动不动地坐着,听凭化妆师摆布。白色的婚纱发出沙沙的声音。他应该出不了门,他应该看不见她。否则一定会有一场看不见的骚乱。

她喝了很多酒,来者不拒。洞房就设在她西北朝向的卧房里。闹洞房时她感到了他的怒气,他的怒气像他们的酒味,不断地散发出来。夜已经很深了,大家都走了,一个未婚男青年被安排送来夜宵,他们三人默默地吃完,男青年收拾了碗筷离开,剩下她和她丈夫。她去洗漱时在心里告诉自己:别怕,别让他吓到。妆很浓,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确实漂亮,确实值得让一个男人因她而死。

她按出一捧卸妆油抹在脸上,浓厚的粉底快速溶解、浮出毛孔。卸完妆的她看起来又干燥又暗沉,就像一只在冰箱里保鲜了一段日子的水果。似乎有一道目光穿过了她。冷,冷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又有些兴奋。来呀,为了胜利,向我开炮!目光现在集中到了她的小腹那里,变得稠密,似乎正聚集成一个雪团。你想干什么呢?你想要我?腿在微微发抖。在十公分高的婚鞋上站了一整天,她已经很累,至少这一晚,她没有力气对付他了。但他也别想赢。她打开了墙上的暖风机。

她从卫浴间出来的时候浑身暖洋洋的。她将注意力集中在光滑的绸缎被面上。喜庆的红,喜庆的龙凤呈祥。雾气在被子上盘旋,但怎么也压不皱这一床光滑的喜被。他想干什么?吉丹想。他要干什么?他不好好待在阁楼上,待在旅行袋里,跑下来,在这里,在她丈夫旁边,究竟能干些什么?

轻蔑的凝视穿过她薄薄的人造丝睡裙。贱,柯林肯定会这么想,他肯定会扭过头去。以前她去柯林家住过,她总是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要显得庄重,像是未来的贤妻良母。她其实被他那些规矩弄烦了。贱,吉丹喃喃地对自己说。现在需要笑一笑,把嘴角往上提。她在丈夫身边躺下,他的体温让她感觉到安全,足够安全。

薄薄的睡裙滑到了地板上。柯林如果还吸附在那条香槟色的睡裙上,就会跟着它滑下去,脸贴到地板上。如果他那时没去为那些顺着她大腿根流淌下来的液体分神,他就会在那盏华丽的床头灯的帮助下,在靠墙的地方看到一些细微的红色小点。他身体里流淌过的,如此脆弱,被她用一层透明的清漆固定在那里。

十年之后,这些细微的红色小点被另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发现。这个名叫崔国华的男人从红点的大小、位置、数量、颜色、色泽等方面判定,它们是喷溅状血迹。部分红点的边沿有较淡的延伸情况,说明血迹在地板上附着干燥后被水分沾到而有所扩散。确实,她一遍遍地拖过地,花费了大量的体力和清水,去清除他。“正是因为拖过血迹又想进一步掩盖,就刷了一层清漆覆盖。没想到,正是这层清漆起到了密封保存的作用,使得血迹在十年后仍旧显现出当年的娇红。”又过了十年,解密时间已到,这个浙江省公安厅刑侦总队教授级高级工程师面对记者侃侃而谈自己当年的惊喜。

同样的表面之下,带给她的却是黑暗。她怎么会幻想,她能保持她舒适和稳固的小日子不变?

母亲打电话告诉她家里出了事,要她赶紧回来时,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沉静下来。她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们已经报了警,早一点晚一点到家,没有区别。雨已经停了,冷峻而清新的空气冲进她的鼻腔,让她暂时意识不到混乱。有那么几秒钟,她还故意透过路边的商店橱窗,往里面张上一两眼。

走进童家村,她第一眼就看到了父母家的小楼。它贴着白色瓷砖,在整个村里显得鹤立鸡群。那曾是她的堡垒。在逐渐暗淡的天色下,它不再那么厚实,那么坚固,那么稳定不变了。它看上去像是和村后那条臭水河融为了一体,也在凝滞中一丝丝地荡漾出细小的纹络。直到这时,她才感觉地面摇晃得厉害,像是发生了地震,她知道只是自己的腿在抖。她拖着脚步回到自己娘家。这次,父亲母亲哥哥三个没有和她寒暄。保姆在一旁嘟嘟哝哝:妈呀,人的腿骨!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想象自己也是他们其中一个,努力把柯林赶出脑袋。她已经没机会和他们私下说些什么了,警方封锁了现场,连四十来平方米的私家小花园里都站着陌生人。不过,就算她能和他们说些什么,他们也不会明白,她那时的选择。即将到来的那些,他们一个都帮不上忙。除了失去一些朋友,被人议论议论,他们没有什么损失。而她却有。

直到被带走讯问,直到说出一切,她的心才平静下来。他们都是陌生人,她不需要取悦他们。本来是在努力忘记,现在是在努力回忆。不管怎样,没人打她。

她被带走时,家门前的人行道上挤满了看热闹的邻居,那些眼神里既有一种惊恐,又有一种好奇。柯林很兴奋,她看着他飘进飘出,成功避开所有人。他的尸骨,他的羊毛衫、西装、棉毛裤、西裤,他的名片和身份证,破破烂烂地陈列在那儿。她突然想起,明天就是三八妇女节了,要是母亲晚一天上阁楼清理,她还能领回一支牙膏、一瓶洗衣液呢。她又想到了儿子,他父亲会给他“随便”吃点什么呢?也许是去街角吃一碗雪菜黄鱼面,拐个弯就到。儿子会问“妈妈去哪儿了”吗?她还没想好丈夫会怎样回答,就听到一个男人在对她说:你这么一个弱小的女人,如何能将身高超过1米75的男人杀死?

不是一个女人准备杀一个男人。在那种情境下,他打她,他在她面前哭,他说要去告诉那家人,她怎么会知道他那么轻易就死在了她床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而这个男人还在不停恐吓她:他要是知道你已经和我睡了几年,还肯娶你?不是“你死定了”,而是“你别说了”,事情的进展本来不该是这样的。真可怕,有人说。吉丹不知道他指的是她很可怕还是那个夜晚很可怕。柯林冲她摇了摇手。他想要她说什么呢?他就在这里,可只有她能看见,她现在只有一个决定要做:肯定一切还是否认一切。没有中间路线。

这孩子真是倔。很难使母亲满意,至少对吉丹来说很难。大概因为还有个哥哥,而父亲在家中又几乎隐形。父亲在家里是个暗沉沉的轮廓,需要电影、小说里,别人的父亲来着色。而吉丹不喜欢阅读,不喜欢看电影,因此父亲的脸在记忆里总是有点模糊。这孩子就是不听我话。母亲会用教鞭抽她一下,有时是背,有时是腿。她不会像其他母亲那样,用扫帚柄或是湿抹布抽孩子。退休之前,母亲几乎不干任何家务活儿。其实吉丹不倔,吉丹很听话。她的性格如此温顺,像她柔软的头发一样。她是不会反抗什么的。但也很少有什么真的能穿透她,沉进她心底。她就是有这种本事,不去看那根教鞭,或者不去听那些训斥。

大概她看上去很倔。同学们其实不怕她,他们都怕她母亲。一个傍晚,下起了大雨,她不期待有谁会来给她送伞,她在大雨里走着,头发被雨水冲得一绺一绺,垂在她眼前,视线变得模糊。她努力睁大眼睛,但还是摔了一跤。比较疼,因此她在地上坐了一会儿。你没事吧?柯林就这样说着话,用粗大的手扶住了她的胳膊。他以为她是谁?不过也许她谁都不是。你好像没什么朋友?他就没有别的事要做?

她已经不记得他们一路上都说了些什么,她不想记住。如果这个画面可以向后退,退回大雨之前,那么接下去的几年就会崭新来过,全无柯林,就像一张空白卷子,正面反面,柯林在上面什么都没写。对于未来他们知道得太少了。

但他盯上她了。他们先是交上了朋友,他偷偷进入她的房间她的生活,是她邀请他的,是她将大门打开一道缝让他溜进来的。最终她变成了他的。

他们在同一所中学读书,她穿母亲给她买的衣服,运动衣运动裤,蓝色为主,裤子侧面还带三条白道。同班女生,有的天天换不同颜色的假领子,有的穿印花乔其纱衬衫,有的把同一条尼龙丝巾翻出了不同花头。和她相比,柯林可就闪亮多了。虽然家在农村,几间破旧平房,屋里也没几件像样家具,但他被宠得很好,营养充足,因此才十六七岁,个子已经很高,薄薄的双唇习惯对父母发号施令。如今又多了一个宠他的人。吉丹会送柯林小礼物,有时是饼干,有时是精美的笔记本。柯林让吉丹把胸挺起来走路,否则你老了会成为驼背的。迟些时候她的白布胸罩被摸索,纽扣崩掉,落在地上。

去买件新的吧,带点小花边的。有次他这样说,你的内衣看上去像上年纪的人穿的。他有时会挑剔她,但是没关系,他粗粗的胳膊使她宽慰。她宁愿被他嘲笑。无论如何,不能在母亲眼前把漂亮内衣挂出去。她偷偷进过商业街上的内衣店,如此之粉,如此之白,如此之温柔美好。夜晚她看着自己的白布胸罩,想出的唯一办法是多用香皂洗上几遍。檀香皂。洗完澡之后一整天都有淡淡的檀香味,很好闻。吉丹想象柯林会闻到这不同的香味。但他毫不费力地忽视了这一切。

这没什么。她打开教科书。只要用手指翻开书页,她就能将柯林的样子扫出大脑。她只去想要掌握的东西。偶尔,会有某种痉挛感从她的下体掠过,暖暖地渗出来,她都来不及阻止,那就只能让它泛滥,让它冲刷自己的棉质内裤,她吸气,呼气,波浪消失了,她继续看着教科书。她努力学习,好好吃饭,在盆里冲洗自己的内衣裤,积攒自己的零用钱给柯林。他总是来找她借东西。借什么呢?一开始是笔记本,然后是书,再然后是钱。柯林总是缺点钱。你又不缺钱,他这么说,轻蔑地环顾着她的房间,打量着那些老式家具。她把钱递给他时总是会松一口气,而他漫不经心地接过去,塞进裤兜里。

在她考上当地唯一一所师范学校后,柯林就把他俩的关系公开了。班里的女同学们开始称他为“吉丹的男朋友”,你男朋友还好吗?你男朋友怎么样了?也有人暗地里撇撇嘴,他怎么看上她了?

走在吉丹身边的柯林看起来很高。他的帅是那种体育健儿式的,虽然穿着深色灰暗的夹克衫,脏了也舍不得洗的牛仔裤,看起来还是很有光泽。他去校门口等她的时候,女生们总会盯着他看,然后她们会目光下移,下移,下移到吉丹,打量她圆圆的脸,长过膝盖的花布裙,看起来笨头笨脑的黑皮鞋。然后她们就皱一皱眉。

他已经不再读书,在叔叔开的小厂里帮忙。他们待在一起,也就是找个地方睡一睡。柯林的话不多,大多数时候是在沉默。有时候他们买了啤酒坐在河边喝,其实只是柯林喝,吉丹就抿一口,泡沫里都有苦味的酒,她不太喜欢。所以都由柯林解决,但他酒量不好,也真是奇怪,这么健壮的身体,三瓶已经是极限。喝完酒他要倒头睡一会儿,吉丹在他身边打开教科书,她对将来如何做个教师没什么兴趣,学校是母亲指定念的。母亲大概说了说她该干什么。母亲没来过她的学校。事实上是直到她毕业,母亲从没去过她的宿舍。母亲不关心她每天想些什么,母亲只知道一件事:她是听话的。她推推柯林告诉他,他们的关系绝对不能让母亲知道,他们的关系只是中学友谊的延续。柯林在迷迷糊糊中哼了一声。

就这样,到了第三年,吉丹开始想象,如果柯林换了一种身份,母亲也许会想知道,女儿喜欢上的男人是怎样的。她建议他去当兵。有过一点争执。和往常一样,吉丹抿着啤酒泡沫,柯林突然说了令她惊奇的话,他说:我们会混好的。他说的是“我们”,不是“我”。这个词从柯林口里出来,还是有些古怪。

混成怎样才算好呢?柯林在信里告诉吉丹,自己当上了班长。你应该来看我了,柯林在信里写道:我觉得你一点都不想我。我工作比较忙啊,吉丹为自己辩护。她穿上了衣柜里最新的玫红色毛衣和灰色长裙,披肩长发看起来干净温柔。他叫上了一个有照相机的朋友,他们倚着栏杆靠着墙,他的手臂或者揽着她的肩或者垂在身边任她挽着。他学会了抽烟,不拍照的时候他把烟漫不经心夹在指间,灰就那样掉在地上,她觉得他没有信里描述的那么需要她,他甚至看上去有些无聊的样子。路上他们碰到一队他的战友,她面无表情,好像在专心看着另外的什么路,柯林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又迅速移回那些挤弄的眉眼上。她参加工作后,柯林建议过她买些新衣服。她去教课时还是穿着自己读书时穿的衣服,磨平的灯芯绒外套,洗成白色的衬衫,膝盖稍微有点拱起的裤子,头部掉了点皮的黑皮鞋。母亲连她中学时的很多衣服都保留,你还能穿啊,母亲总是说。临行前她也觉得应该买些新衣服,却又不清楚如何选择。何况,也没有能配新衣服的鞋子和包。

庭审被判死缓后,不同的记者反反复复问过吉丹同一个问题:你那时才二十几岁,怎么能将相恋多年的男友杀死,还在家中分尸,再将尸块藏于自家阁楼之中?

是的,在这座顶层阁楼放着柯林尸骨的房子里,吉丹生活了很多年。偶尔想起,她还会到阁楼上去陪他一会儿。记者们是不会明白的,阁楼的空气大大不同。每次跪坐在地板上,呼吸着这样淡淡的臭气,吉丹就觉得,她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和柯林融为一体。柯林一定是同意她的,因为每到这种时候,她就能看见他的脸向她压来。有好几个夜晚,他顺着外墙落水管爬进她房间。她的房间是母亲给她布置的,像是用白粉笔画出来的。白色床架,白色墙壁,白色百叶窗。水门汀地面倒是灰色的,打磨得细洁平整。

他们第一次接吻后,柯林就说过一句很有诗意的话,“把你吸进我的肺里”。是啊,他被时间和蛆虫分解成她吸进肺里的每个分子,吸进呼出,呼出吸进,就这样过去了十年,这样,她体内的每个分子都曾是柯林身体的某一部分。她带着他行走如常,吃饭如常,上班下班如常。柯林应该也在很多人体内吧。用别人的身体继续活着。

也许这正是柯林想要的啊。是他先说不想活了。也许他对自己只能困在村子里的加工厂感到厌烦了。他想变成能量,在吉丹的身体里飘荡。只要她还活着,他就在那里进进出出。在空气里,在地球上,在宇宙中。

她被带走后,很快,柯林跟着离开了阁楼。他在她眼前现形,将被她奋力分开的身体各个部分重新组合起来。他看起来灰灰的,像其他人一样。她伸出手去抚摸他,他摸起来冰冷,挑剔的坚硬的锋利的冰冷。她突然又想起他念给她听过的一句诗:冰冷是逼使身体透明的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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